“你还真是三句话就离不开纲吉君唉。”灰原自然地走上前开始帮忙递碗,聊起食材的山本和她记忆中那个认真与她探讨人体组织,毛发与血液构成和对应分解方法的“清道夫山崎”的形象奇妙地重合在了一起,“也难怪,正因为心中有寄托,山崎这个人给人的印象才没有那么令人毛骨悚然。也亏得你能守口如瓶,当年我还以为那通电话是你的小女友。”小少女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彻底放松下来,话题也开始涉及到关于“山崎”与“雪莉”相遇的过去。
“哈哈,比起组织的正式成员,我们这种拿钱办事的编外酒牌只是打工人而已,的确算不上什么啦。”山本盛好米饭,大咧咧地示意灰原帮忙端托盘,“……我想那天你不是误闯入清扫现场的,也幸亏阿纲那通电话,不然……在那种情况下,我下手可是不会犹豫的哦?”最后一句话,他重新压低了嗓音。
“……真想让纲吉君看看当时的你。”灰原下意识地抽了一口气,在看到哈哈大笑的山本后回过神,脸色臭臭地威胁道,“我和纲吉君现在可是有不少交流的机会。”
“那个的话,我想阿纲是知道的。说起来,肉桂清洁溶液和喷雾套装可都是在那段时间实验和成熟的,也谢谢你当时给我提供的建议啦。”山本武压根对小少女半开玩笑式的威胁不为所动。
因为,他坚信着他所在意的少年能够包容他所有的面目。
——哪怕他走上歧途,少年也会亲手将他拉回。
曾经,这是眼前这个小少女还不能理解的珍贵感情。
但是现在……即便颇为不情愿,山本武仍不得不承认,他这种有恃无恐的笃定,身为灰原哀的小少女已经能够听懂了。
“啊……那个啊。我就说江户川君怎么会突然提起什么肉桂的味道……等等,他说是在玉木古书店闻到的味道?这么说?!”灰原哀猛的抬头,重重放下已经拿起来的一个托盘,“改进后的清洁套装投入使用了?还是官方渠道…!?喂!你不会是故意让我知道你就是山崎的吧?!为什么?你在打算些什么?”
“啊哈哈,对哦。你们迟早会接触到的。我们和多国官方都有合作哦。不过你放心,清洁套装只会用于处理我们这边的案件。”山本武也拿起一个托盘准备向餐厅走。
“等等!先不说什么叫做你们这边,我大概也能想象……你怎么能保证这点?!这种东西,一旦面世的话,可是会引起大骚动的!”灰原的神色重新紧张了起来,她叫住山本武,“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别说什么私家侦探了,就连公安专业鉴证人员和最先进的实验室都未必能检测出异常!很多国家对失踪人口都是没有见到遗体就不能立案,也不会关注的!”
“因为它的成分。无论是溶液本身,还是能够盛装它的容器制作方法目前只掌握在我们手中,无论是溶液还是喷雾,在使用前都需要打开带有芯片的保险装置,使用时需要向芯片录入信息,核验完成后才能使用哦。只要不是通过正确方式步骤打开,里面预放的中和剂就会自动与溶液混合,容器装有多个传感器,强制破坏是没有用的。溶液暴露在室温空气中,若是没有接触到蛋白质反应物,很快就会自然挥发掉。”山本武没有转身,“雪莉,你很快就会接触到我们的世界了。你也清楚,这边可不是侦探游戏——当然,我没有看不起侦探这个行业的意思,只是,我们这边在几年前还是混乱无序的,真相什么的,于我们而言也并不重要。你也知道,组织已经是很危险的存在了,但在我们这里,它还不够看。
所以,如果想尽早回归和平生活,我建议你想办法拿到江户川柯南的血给我,量越多越好,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好奇。”
“江户川君的血?你们……你们到底是——等等、纲吉君呢?你说……他知道?”灰原的大脑飞速转了起来,她的分析能力并不弱,“你是故意的?!对,你是故意的——你是想让我对纲吉君也产生警惕心,主动远离他。”
山本武这下真的感到有些意外了,“你……不奇怪阿纲是什么身份吗?也不好奇,他隐瞒你的这些?”
“我也有隐瞒你们的地方,彼此彼此。你刚刚才说过,真正的黑暗是不会讲什么法律道德的。我们这样的人,互相保持警惕,不过多深交才正常。像你这样突然跑过来揭露自己的身份噼里啪啦说一大堆的人更可疑。
不管纲吉君到底是什么人,他至少会把要不要继续保持交集的选择权交给我——我才是那个主动让他请我吃饭的人。”灰原已经反应过来这必须是一场发生在饭前的严肃谈话了,她双手背在身后靠着橱柜,这不算是一个太过防备的姿势,不过她的语速因为思考开始变快,“山本君,你单独跑来和我说这些,暗示你们的危险性,这点和纲吉君对我的态度不一样。
同样是不想让我牵扯进去,他选择了保护我,只是方式是隐瞒,而不是警告。我不反感,即便现在知道了隐瞒,也只会感激他而已。
但是你,你瞒着他告诉我这些,他肯定不知道吧?所以,你突然说要保有现在的和平生活,就是要柯南君的血这种没有逻辑,意义不明的话,恕我不能帮你,我还不能信任你。
我的和平生活本来就是偷来的日子,什么时候失去都不奇怪,而且,我自己该承担的风险和责任,我也没有逃避和把重担交给别人的道理。”
“如果我说,江户川柯南的血能救阿纲呢?”山本终于转过身,他打湿的前额头发已经自然地垂了下来,当他不再笑,甚至连嘴角假笑的弧度都消失了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让灰原感到无比陌生和危险,“只是一点血液而已。如果成功,阿纲可以恢复健康,我们也会帮你处理掉组织。这样,也不行吗?”他抿起唇,看向灰原的眼神深邃又空茫,不像是在看灰原本人,“我不明白这点,我不明白。明明就是代价最小的方式,为什么就那么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