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这么多,你吃得完嘛。”秦戈在另一边盯着每个人的动作,不允许一个人伸出两只手。分到最后(1)班的人全都散回自己的位置吃柿子去了,秦戈把剩下的整合成一箱,二话不说抱起出后门进(2)班前门,把箱子放在讲台桌上后大气道:“都是你们的。”几个已经拿过柿子的(2)班同学鼓掌起哄,杜欣怡作为班长不免跟他拌句嘴:“哟,秦同学好大的威风啊。”“不敢当不敢当,”秦戈接话,恭维道,“都是兄弟班,友谊万岁!”对于这个教室里的其他人来说,秦戈毕竟是不太熟悉的外人,杜欣怡笑着,起身走到最右边那一排后秦戈也双手抱着箱子过来,杜欣怡再帮他一人一个的分发过去。此刻离正式上课还有三分钟,陈栖叶的位置在最左边,假装在看语文课要用的资料,但注意力全在余光里秦戈和林记一前一后的身影上。男生拿到柿子后大多用纸巾擦一擦就开吃了,女生却握着,和同桌窃窃私语着什么,频频望着秦戈偷笑。但秦戈并不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一直在计算剩下的柿子的数量,以及按这个顺序还有多久会发到陈栖叶的桌边。陈栖叶一直低着头,恬静得仿佛热闹欢笑都是别人的与他无关,以至于秦戈越靠近就越能感同身受,林记之前为什么要给全班同学发巧克力,就为了让陈小娴吃到一颗。他终于来到陈栖叶身边,箱子里的柿子却刚好只剩下一个。左泽文虽然看秦戈不爽,但在占便宜这件小事上从来不在乎面子,自己伸手拿走最后一个直接咬了一口,不情不愿地说了声:“谢了。”秦戈蹙眉啧声,火气差点上来。他辛辛苦苦起了个大早跟体育生摘柿子,大课间又来来回回从他们寝室搬回来三大箱,做足了戏先发自己班再来(2)班献殷情,不就是为了让陈栖叶能名正言顺吃一个嘛,结果在左泽文这儿功亏一篑。杜欣怡不知道秦戈的心理活动,就是看左泽文不爽:“你也太……”“没事,前面还有五六个同学也没分到呢。”陈栖叶打圆场道,“而且我也不爱吃。”“你——”秦戈憋着气,拎着箱子就走了,明明做了好事,到最后却有些不欢而散。然后江知书在铃响一分钟前进教室,让同学们把上个星期做过的某张试卷拿出来,陈栖叶一直在书袋里翻找,左泽文从他桌面的资料里抽出一张讲义,不理解道:“不就在你眼前嘛。”陈栖叶接过,盯着试卷上的题目出神,秦戈就在这时候再一次进教室前门,咋咋唬唬的,手里还是那个纸箱。然后刷刷的纸张翻动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江知书和秦戈大眼瞪小眼。“啊……”秦戈反应快,往后挪步,“老师不好意思啊,我走错教室了。”“给我回来。”江知书此刻的身份从语文老师转换为(1)班班主任,犀利逼问,“我要听实话。”陈栖叶的肩膀都跟着抖了一下,焦心地望着秦戈怕他被训。秦戈立马缴械,笑嘻嘻道:“我来给送兄弟班送柿子。”“胡闹!”江知书从表情到语气都是严厉的,“回自己班上课去!”秦戈巴不得呢,刚转过身,江知书又说了遍:“给我回来。”秦戈扭头,一脸无辜。江知书指着教室地面:“柿子留下,人回去。”全班哄堂大笑,连江知书绷着的嘴角也有一丝笑意。秦戈麻利地把纸箱放讲台桌边上,再次转身前往陈栖叶那边瞥了一眼,陈栖叶是全班唯一一个没被逗笑的人,劫后余生似地松了口气,好像自己和秦戈是一体的,感同身受对方的焦灼与松懈。秦戈在出(2)班门后差点一蹦三尺高,回想陈栖叶方才看向自己的眼神,只觉得走廊外的秋意都变得更温柔。陈栖叶在语文课结束后和其他几个同学吃到了柿子,左泽文也拿了两个,边吃边嫌弃地评价柿子的味道:“也就这样呗。”诗心怡从前桌侧过身,正要和左泽文打嘴仗,她看见陈栖叶直接夺过左泽文手里的半个柿子扔到桌角系着的垃圾袋里,说:“那你别吃了。”不止杜欣怡,左泽文也惊得张大嘴说不出话,嘴角还有汁水的渍迹,看上去很是滑稽。陈栖叶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柔钝没什么棱角的,他转到这个班级和自己同桌都快三个月了,左泽文第一次见陈栖叶这么强硬。而真的细细去回忆,他在跑操时就为了秦戈冲撞过自己,也只会为了秦戈去冲撞别人。左泽文哑口无言,怂软地把另一个柿子还了回去,陈栖叶则就默默看下节课要订正的试卷讲义,边用红笔做注释边小口吃着手里的柿子,好像那是什么特别珍贵的食物,需要慢慢吃,细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