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一句带过心里却一直重复陈同学潭州的夜晚时间匆匆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兰州”他唱到动情处,双眼都不由自主闭上了。大厅里亮光与暗处交织像海浪此起彼伏,而他在暖光中唱着歌弹着吉他,沉稳到能让所有人安安静静听他的声音。而那沉稳中又带着一丝丝惆怅和脆弱,真真要把陈同学的心和魂都勾走了。“所以那些困难都不是真的陈同学你一定是个有光明未来的好同学爱——”秦戈哼笑一声,跟没听够的女搭档说,后面这句有些不合适了。“确实不合适,”女搭档知道秦戈的家境,“你就算爱上一匹野马,也能为她造出一片草原。”“所以这句先跳过去……”秦戈又弹回上一句的和弦。角落里,陈栖叶不再是软塌塌没精神地趴着,他双手托着下巴,笑容灿烂得一颗心都跟着怦然跳动。“所以那些困难都不是真的陈同学谁都曾经是迷茫于未来前途的少年你要和我一样不顾那些所以跟我走吧陈同学”在座的各位客人纷纷给秦戈鼓掌,林记衔住手指吹口哨,给兄弟疯狂打call。与他们相比,陈同学反而是最淡然的那一个,只是笑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台上张扬又柔情的少年,他在认可的欢呼声中重重弹了两下结束这首不算情歌的情歌,最后唱到:“笑起来吧,陈同学。”我喜欢你秦戈的歌声将酒吧里所有的人吸引,包括还未回楼上办公区的陆崇。陆崇抱住双手倚在楼梯口,他能从这个昏暗的角度看到自弹自唱的秦戈,往边上一瞥,也能观察陈栖叶的反应。然后他出后门在露天处点了根烟,抽完后又来了一根,秦戈在他第二根烟燃到一半时推开门找到了他,把他当哥们儿似地凑过来掏他兜里的烟盒。陆崇像过去一样摁住他的手不让他得逞,秦戈嘟起嘴卖萌,陆崇毫无商量余地道:“等你成年了再说。”“就差两个月啦!”秦戈的生日在12月中旬,过了那天,他就满十八岁了。“……刚才那首唱的不错。”陆崇又叼了一根烟,没点上,又放了回去。“哪首?”秦戈语气欢跳,像是在说自己每一首都很不错。“最后那首。”陆崇说,“那要是位陈小姐,这时候得以身相许了吧。”“怎么可能,我就是看他月考考差了心情不好,随便安慰安慰他。”“也对。”陆崇目视前方,故意拉长声音道,“毕竟……你们俩都是男的。”秦戈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陆崇侧脸看向他,不再拐弯抹角:“还是太暧昧了。”一阵凉风拂过。带走所剩无几的暖意。秦戈扯出一个笑:“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我们俩都是男的,我——”“你真的没发现吗?”陆崇依旧严肃着一张脸,他觉得秦戈就算看不见自己的眼神,总不能忽视陈栖叶的。秦戈颇为心虚地瞥开视线,陆崇又问:“还是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秦戈嘟囔:“叔你别这么阴阳怪气嘛……”“初中时你还没这么高,”陆崇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捏住,感慨道:“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秦戈读初中那会儿经常收到女生的情书,他不知道怎么跟戚渺渺说,就把那些信给陆崇看。陆崇并没有像那些传统的家长老师那样不允许他早恋,但他对秦戈有一个要求——哪怕两个人不能走到最后,只要她还是你的女朋友,你就要对那个人负责,不能伤了她的心。秦戈有非常鲜活的反面教材。他的父亲秦思源就曾赤裸裸的背叛婚礼上的忠诚誓言,伤透了他母亲的心。亲密关系中的伤害最为致命,十多年过去,他母亲的心依旧破碎没能拼凑完整。秦戈一言不发,陆崇干脆说的再直白点:“我知道你恨陈望破坏你的家庭,但就像你之前说的,陈栖叶是清白无辜的,你没必要为他织造出那么多美好幻象,就为了报复——”陆崇顿住,几秒后秦戈问:“报复什么?”“又报复谁?”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再逃避陆崇的注视,勉强挂着笑里有失落。“你一遍又一遍地说我是我,秦思源是秦思源……”他双手插腰使得自己的身形比陆崇高大些,倒吸一口凉气“撕——”了一声,像扯到什么伤口,“……怎么今天、现在,我在你眼里和秦思源又没什么两样。”陆崇被问住了。秦思源的基因是强大的,秦戈这张脸和他父亲年轻时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也确实被陆崇的话伤到了,好像他身上流着谁的血,就注定摆脱不了谁的影响和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