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就不接吧,反正我也没在公司,我偷溜出来了,陆漾想。陆漾本来也不指望着男朋友,他的部门外勤多嘛,忙起来也是有的。只是想起当时上门见家长的时候,洛平信誓旦旦地说以后接送包在他身上、决不让女朋友风吹日晒云云,还是有点好笑。敢情儿把人骗到手了,当初说的那些就不作数了。本来洛平说完这句就无话了,陆漾怕情侣之间这样尴尬,于是主动搭话道:“唉,我今天真是太倒霉了,连着社死好几次!简直尴尬成狗了好吧?”电话那边的人大概是想表示自己在听,是不是地“嗯”一下。然而等陆漾已经说完了,正在等他回应的时候,他还在“嗯”。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啊,你说完了。”老娘说完半天了,陆漾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又听洛平问道:“什么狗啊,你想养狗吗?”这话一出,陆漾也愣住了:什么什么狗?然后才回想起来,是自己刚才说的那句“尴尬成狗”。他没用心听,就记住了个“狗”字。好家伙,你就敷衍我吧。她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没什么。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哦,”洛平的语气里毫无波澜,丝毫没听出女朋友的情绪,“所以到底是什么狗啊?”陆漾心说还什么狗,我看你才是狗,是个敷都敷不紧的狗皮膏药。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推开画室大门的时候,下一句话刚出口了个“你”字,接着抬头就看见一辆车停在石阶下。这车真眼熟,太他妈的眼熟了。这不就是洛平爸妈给他买的那辆别克吗?果然,当车窗落下来的时候,车里的洛平和车外的陆漾直接对视了。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还是陆漾先开口道:“你不是和部门主管出外勤吗?”洛平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可能是心里有点慌了。他眼神飘忽一下,又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主管让我来这儿接他,他他他在这儿……画画,对。”不是,洛平你真当我傻吗?你们外联部主管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秃头,连衣品都差得跟个暴发户似的,恨不得把门牙敲掉换成金的,你告诉我他在这儿画画?何况我又不瞎,刚才的画师们都是女孩子,我能不知道?陆漾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看着洛平那副拿她当傻子骗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勾搭人就说勾搭人,编出这理由您搁这骗鬼呢?然而她话还没说,就看见洛平的脸色变了一下。洛平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后一点,有点尴尬地陪笑道:“阮、阮姐……”我管你软姐硬姐的,跟我在这岔开话题呢?陆漾下意识地炸毛了,然后身子蓦然一僵。阮……阮?“这不是陆小姐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像一缕幽幽的噩梦。她怎么会在这里啊!陆漾赶紧转过身去,却因为阮玉烟已经走了过来,这一下转身,她的额头险些擦到阮玉烟的眉骨。陆漾不比阮玉烟精致,她就图个舒服,穿的是平跟鞋,就这样拉开了身高差。阮玉烟柔软的眉梢拂过她的额头,痒痒的。陆漾想自己本该觉得不舒服的,可是她不愿承认,这样柔软的感觉有一点奇妙。“唔……”阮玉烟疏淡的眉眼微蹙,向后退了半步才开口道,“你们二位这是?”想到洛平来勾搭自己的时候,自己对他的渣男评价,阮玉烟就想问问陆漾与这个男人是否是自己想的那种关系。一听她这么问,洛平非常果断地把陆漾推开:“阮总阮总,我们俩就是普通同事关系,恰巧遇上了,哈哈哈……”说着,乜了一眼陆漾,又陪着笑问道:“时候不早了,您一个女生自己走不方便,我送您回去?”陆漾气极反笑:好你个洛平,当着我的面出轨是吧?阮玉烟自己走不方便,我自己走就方便了?她也想明白了:洛平当时扒着自己,也不过是因为传闻她马上要升部门主管。现在自己因为沧海月明的事升职无望,他就把王八脖子一扭,去找别的相好了。总之就是吃相很难看。要不是阮玉烟在场,她现在一定脱下鞋抽洛平大嘴巴子,抽他个一日千里,抽他个虎虎生风。阮玉烟心里当然没她这么大的波澜,只是瞥一眼满脸堆笑的洛平,淡淡地说道:“小洛说的对。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走确实不方便。”一听这话,洛平的兴头马上就来了,赶紧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他就看见,阮玉烟伸手将陆漾揽到身边去,漠然地扔下一句话:“那就让男孩子一个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