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闭上眼睛,那声音仿佛救赎。他再见到王磊的时候,是在“流浪地球”计划的发布现场。身穿白大衣的科学家在台上用简洁的语言讲解,黑色的眼睛依旧沉着。刘启在后台拦住了他,“嗨。”他说。“是你啊,”王磊说,他微笑起来,“小记者。”“是我,”刘启也笑,他把话筒换了只手,“你愿意再接受一次我的采访吗?”“十分愿意。”——我们有65亿种方式坠入爱河,而这些如同繁星一般神奇的爱意,又宛如万有引力,将我们这些各自孤独的小星球吸引到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星系。【end】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lofter周留老师的流浪地球影评磊启《长夏荒川》二战au======================那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十分悠长的夏天。你或许会奇怪我使用“悠长”这个词,因为它代表着闲适,而一九四八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让各界十分难过的一年。火光点燃了半面天空,巡洋舰和护卫舰从长崎和冈山出发,源源不断地被击沉在太平洋上,唯一交换来的就是美国飞机神出鬼没的轰炸。国内物资被征用,一切按照战时的标准被限制供给。有时候,为了修理阳台或者长廊里被炮弹炸出的洞,我们得等上十天半月才能拿到一只巴掌大的榔头或者一包钉子。现在我还住在这房子里。开战前,这儿是本地一个有名望的画家的住所,它坐落在山坡上,从四周云雾般的松柏里露出庄重典雅的屋顶。走进雪松制的大门,院子里在大屋和东厢房之间搭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地方之一,那两位中国先生,我曾经看见他们在这里相互亲吻。他们是滞留在日本的中国人。相似的样貌。黑发,黑眼,黄皮肤,个子差不多。一个年长些,另一个年轻些。他们属于一个中国组织,战争爆发的时候,年轻的那个还在京都念书。我感激他们让我住进这里,至今仍然感激。大多数日本人都坚持天皇发动的是一场正义的战争,只有少数人在经历了鲜血、伤痛与死亡之后反思这么做的意义。我们杀了不少人,尤其是中国人。房子很大,有专门的钢琴室和画室,都在二层。后者在被他们改造之后变成了清水房。我和他们分别住在房子的南北两侧,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基本不照面。他们待我很客气,我曾经问那位年长的先生为什么独独收留了我。他思索了一小会,笑着告诉我,或许只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给另一位先生做饭,而我又恰好出现在了这房子的门口。听到他这么说,年轻的那位先生也不吃饭了。他放下筷子,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对年长的那位说了些什么,勾了勾手指,年长的那位便扫了他一眼,起身和他出去。两个人随后就在院子里过招,断断续续,一共半个下午。我觉得他们关系真好,但我刚住进来的时候他们并不是这样。三楼的南侧经常传来附加着大喊大叫的震耳欲聋的摔打声。有时候让人觉得是衣柜倒了,有时候是“啪”地摔了花瓶。我大气也不敢出。这种情况本来就不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少有。一般来说,半个钟头后年长的那位先生会下楼倒水,我会准备好午餐,再由他带上去。有时候他的衬衣撕破了,有时候脸上挂着彩。“您需要我帮忙吗,先生?”我问他。“暂时不用,谢谢您。”他总是这样回复我,眼底带着中国人惯有的温和。有一次他们的动静实在太重,我忍不住上了三楼。他们之间用母语交流,年轻的先生向年长的单方向叫喊。年长的先生总是用同一句话回答他。我听出里面的一个词,“父亲”,年长的先生不住重读这个词,但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后来叫喊声消失了,我听见了年轻先生的抽噎。早餐时先生问我,想不想去荒川进行一趟短途旅行,二位先生想趁夏日未尽去游览荒川区的公园,他们愿意带着我一起。荒川区的公园十分有名,但既是战时,连它也早已不复站前游人如织的盛况。荒川不是城里,它更加干净整洁,空气中都飘荡着夏日特有的香气。这味道让我想起的家乡,我独自绕着公园走了几圈。天空从浅蓝变成了湛蓝,树影中散落着稀疏的光。我寻找两位先生的身影,发现他们就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年长的先生坐着,年轻的先生枕在他的腿上。年轻的声音问:“你爱我吗?”他是用日语说的,我听懂了。年长的那个好一会没说话,四周只剩下风吹动野草的声音。良久,他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