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惜观之,是要比现在的御景更加有韵味一些的。“这是最后一个了。”御景的声音混在风里,一字不落地传进沉惜耳朵里。“若再是不成,你就同我回去。”沉惜眉眼弯弯,笑道:“做压寨夫人?”御景别过头去,低声斥道:“这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也值得拿出来说?”沉惜也不恼。或许因为眼前这个是她一手养大的缘故,她要格外宽容些。原来御景好好养大竟是这个模样啊。又自信又强势,行止似风,眼中含星。就连偶尔的桀骜神色,都是像一柄能断江海的利剑。令人心折。御景至今没有碰过剑。她只学了些护身及便利的法术,不过学得也很不错。此时一层橙黄的火光绕在两人身侧,倒是拦住了几分风雪。“我们先回家看看。”御景道,“然后四处走走。”沉惜并非不懂她的意思。可她还是硬下心肠,笑容和煦地说道:“你该去修行。这是最后一站了,可不能再失败。”御景本已有些松软的态度又硬了起来。她气鼓鼓地向前走,再不分给沉惜一个眼神。沉惜忽地觉得心里空空的。琴极宗的掌门是一位美貌的女修,座下弟子也都以女子为主。她早年见过沉惜,也不大排斥妖修。只是见了御景,不免眉头紧锁。半晌,掌门才道:“羡鱼妹子,并非本座不卖你这个面子,只是——”御景笑着看了她一眼,脸上半点不见被拒绝的难堪。沉惜按住她,平静地道:“这事本就是羡鱼上门来求,哪里能迁怒掌门?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掌门喝了口灵茶,这才道:“我观御景小友骨骼清奇,悟性极佳,本该是极好的修炼材料。只是她如今年纪也不算小,如今再踏入修行之途,却是迟了。”羡鱼听得此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道:“向来大道面前便不分高低贵贱。我自己也不是什么高贵根脚,这年岁虽然有讲究,却碍不得大事。我带这孩子来此,便是知道掌门您也算个磊落人。”“我同御景去过人间许多宗门,个个都以各种理由推诿。羡鱼思来想去,便想到了您身上。”掌门心里腾起一丝不好的感觉。果不其然,那桃妖手中飞出朵朵飞花,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去,嵌入墙去。掌门自己的脸倒是没什么事,她身后的影壁却轰然塌了。掌门:“……”她的嘴角抽了抽。好一个羡鱼。掌门暗想。她垂着眼,叹息一声,娓娓道:“你们二位有所不知,打从三年前起,东海里那位便在找一个孩子。”羡鱼挑了挑眉:“我听闻海皇居东海,您说的便是这位?”掌门道:“正是正是。这海皇是神龙化形。虽无神位,但比之天界那些正神也分毫不差,绝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修仙宗门能够抗衡的。昔年四海本由四位龙王掌控,却是由现在的这位陛下一统后,才成了现在这副如日中天的模样。所谓海皇便是海界说一不二的王者。”她看羡鱼并无不耐之色,又道:“大海之大,比之陆地何止十倍?我等修仙之人尚需尊人间帝王,海皇疆域比之人皇更加辽阔,自然也更加难以得罪。海皇一早就放出话来,若是在人间见到一个——就是像这位御景姑娘这样的孩子,万万不可收入门墙,只得由她自生自灭去。”掌门说到这里,已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羡鱼笑道:“我已设下结界,掌门还知道什么,不妨一并说了。”不料御景却在此时站起身来。羡鱼问:“你做什么?”御景笑:“你们说话,我不听。”即便是沉惜借着记忆在体验这段事,此时也觉得有些费解。她道:“这是同你有关的事,还是叫你自身知晓为妙。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若你就甘愿这么稀里糊涂过着……”御景已走了出去。沉惜:……这种嚣张的性格倒是一点都没有变。现在的御景是不会这样对沉惜的,但沉惜见她这样顶过许多人。然后袖携清风,好不快意地走了。看来若不是前世的事打底,御景最开始便不会对她那样客气。不过御景走后,掌门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说起话来也顺畅了许多,也不需沉惜一句一句问了。她八卦道:“你有所不知,这御景是海皇当年去人间游玩时,留下的一桩风流债。同她相好的那女子当年就被人间的修者预言过,会生下比父亲更强的孩子。”哦豁。羡鱼目光闪了闪,她问:“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