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义勇为?许愿对着这四个字想了一会儿,保留怀疑态度。现在,他看着原曜扫地的背影,突然就不想按照正常下晚自习的时间回家了。原曜烦他,他偏要等着。十五分钟过去,高三整个楼层的学生都差不多走完了。保安大叔拿着手电筒,挨个教室挨个教室地巡逻,催着打扫卫生的同学们走。高三一班的教室自然也空了。原曜去男厕洗完拖把回来,看见许愿趴在课桌上,已经等得快睡着了。许愿长得白,发色深,脸埋在手臂里,呼吸绵长,倒是比醒着的时候看起来乖得多。时节已是秋初。凉意入夜深重,许愿像不知道高三生不起病似的,手臂上鸡皮疙瘩都冷得冒了起来,还在穿短袖校服。原曜沉着脸走过去,步伐很轻。他伸出手,指腹在许愿的胳膊上点了点。许愿睡得迷迷糊糊,被如山重的教科书折腾得睁不开眼,只当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伸手去挠了挠。挠了两下,双肩突然被什么带着体温的外套拢住,许愿迷瞪抬头,看见原曜一个人站在教室前门,穿着纯白的无袖背心。盖在他身上的是原曜的校服。“回家再还我。”原曜说完,伸手去按灯的开关,教室里骤然黑暗。在这种室内的空间里,许愿有点怕黑。原曜也不等他,直接出了教室。教室里只剩自己一个人,许愿一下子就清醒了,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抓书包。见原曜已经出去了,他等不及,只得把书包和校服外套都搭在肩膀上,跟着跑出去。闻着肩头校服传来的洗衣液香味,许愿有点恍神。东楼里除了保安之外,学生基本都已经走空了。原曜单肩背着书包,加快步伐往一楼走。听见身后熟悉的喘气声,他才警惕性十足地望四周望了望,又抬头看一眼依次灭掉的楼道灯,放慢脚步。整个高三都在教学东楼,从东楼去校门要穿过操场。操场上的灯也灭了几盏,只剩一盏给保安队夜巡用的探照灯发着白光。许愿是。”“操场这么黑,鬼看得到我和你说话啊,”许愿气得不行,“冻死你算了!”原曜朗声回道:“好。”“家里可没有发烧吃的药。”“管好你自己。”“你……”听原曜这么说,许愿气结,又说不过他,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忍住想去掐原曜后脖颈的冲动,攥着手上不属于他的校服袖口,语气凉飕飕的:“这句话该是我对你说吧?”秋季的夜风自身侧钻过。原曜没接他的话茬,突然出声:“你等我做卫生干什么?”被突然这么一问,许愿立刻假装四处看风景打哈哈:“啊,现在社会新闻那么多,男生一个人回家也不安全啊,这么晚了,我得……”原曜又重复一遍,语调似笑非笑:“你自己更危险吧。”老被人调侃长得秀气,许愿也听懂他的意思,冷哼一声,懒得理他。两个身形相似的少年人继续往前走,周围还是黑蒙蒙一片。越是黑,人往往就在这种隐秘的环境里越想多说点什么。怀里抱着暂时还不回去的校服,许愿也不想穿,冷得打寒颤。他望着原曜的背影,想起童年的那件雨衣。小时候,有次北郊下暴雨,家属院楼外的水管漏水,水管里往下排的水哗啦啦像瀑布,许愿领着一帮小孩子穿上雨衣去站在水管下淋水。原曜就是其中的小孩之一。但原曜没大人管,也没雨衣,只能站在社区小卖部的塑料雨棚下踌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