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结束了这顿煎熬的早饭,邵时有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全是那个男人的大嗓门。
荆少语和那人告别之后,一回头便对上了邵时有怨念的眼神。
“……你干嘛这样的看着我,怪吓人的。”荆少语默默退后一步。
“你这是从哪儿认识的人?”邵时有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跟什么人都能聊上?”
“阿勺啊,别忘记我们是来做什么的。”荆少语语重心长地道。
我没有忘记,忘记的那个人是你啊!邵时有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脸倒打一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几日一直不务正业四处闲逛结识了一堆三教九流的人到底是谁啊!
“不要小瞧这些人,我们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荆少语一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这些人能助你成事,也能坏了你的事,端看你怎么做了。”
他说得深奥,邵时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道:“钱老爷惊马的事查不出什么头绪来,我去衙门那边打听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吹箭在江湖上并不罕见,除此之外现场也没留下什么线索,要查出来是谁要害钱老爷的确不大容易。”荆少语想了想,“若非要说的话,那出手之人轻身功夫不错,毕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用吹箭伤了钱老爷的马还全身而退的,江湖之上也就那么数得上号的几个人罢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和那位赵兄能够聊得来了。”邵时有突然道。
“为什么?”
“因为能吹到一起去啊。”邵时有一脸认真地道。
……简直把自己说得像是一个绝世高手呢!
荆少语耸耸肩便要出门,他说真话他又不肯信,他能怎么办呢?
“你要去哪?”邵时有叫住了他。
“我也觉得和那位赵兄十分投契,打算出去寻他一起喝杯酒。”荆少语似真假地说着,出门走了。
邵时有气到语塞,最后决定靠人不如靠己,与其和荆少语那个时而靠谱时而乱来的人掰扯,不如自己再出去找找线索。
荆少语找江湖上的朋友查了查轻身功夫过人的几个人,下午回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一桩事情。
“你那个赵兄在钱家的金银交引铺兑到了假银锭,已经告了官!”邵时有情绪有些激动,“我就说钱家有问题,这次可算是露了馅!”
荆少语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如邵时有那般激动,他沉思了一下,“他回来了吗?”
“什么?”邵时有一愣,“那个赵兄吗?应该没有吧。”正说着,便见荆少语转身走了出去,他忙追了上去,“你去哪儿?”
“有点事情要确认一下。”荆少语说着,下楼走到柜台前,笑着同酒楼管事打了声招呼。
“荆公子有什么事吗?”酒楼管事得了钱老爷的吩咐,知道这位荆公子是他的救命恩人,因此态度比往常还要热情些。
“我约了住我隔壁的赵兄喝酒,方才去找他好像不在,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荆少语问。
“您是说那位叫赵茂的客官吗?他今日一早便已经退房了。”
“啊……这样啊,多谢。”
邵时有见状,把他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你忽然找赵茂干什么?”
“那个赵茂有问题。”
邵时有一脸莫名,“什么问题?”
“他自称是外地来的客商,但言谈举止都不像是个商人,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将要发一笔横财的意思。”
邵时有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从那些吹嘘和闲聊中提取到了这么多的东西,“可是这些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他想发的横财,只怕就和这次的告官有关。”
“你是说……他要讹钱家的钱?”
“只怕不是讹钱这么简单,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找?他不是就住在这个酒楼么……”
“他今日一早便退房了。”
邵时有愣住。
午后,钱弄墨摆开琴谱,弹了一曲《游春》,又起身净手,细细地研了墨,准备开始补前些日子落下的功课。这几日过得稍嫌放纵了一些,也不曾好好去做功课,一两日还挺享受这份松快,可时日一久,竟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怪不是滋味,所以说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