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灵暄目送他转身离开,有些脱力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满脑袋都是“劫后余生”四个大字。
她敢保证,刚刚他说“她在哪”时,有杀气!
闫慎走出邱家,直接驾车去了寄山酒楼。
刚到寄山酒楼附近,他便看到了俩个有些眼熟的人正在寄山酒楼对面的街上说着什么,其中一个是钱弄墨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碗,另一个……是户部侍郎邵时有?
他眯了眯眼睛,驱使着马车走了过去。
此时,邵时有正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小丫鬟,心情十分复杂。
在他明确拒绝了娶她这件事之后,这个小丫鬟热情洋溢地表达自己绝不放弃、百折不挠,誓要迎难而上的决心,这就让他很头痛了……
俩人正僵持着,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身旁。
小碗疑惑地扭头看了一眼,在看清楚那个坐在马车车辕上的车夫时,一下子瞪圆了眼睛,“闫……闫公子?”
闫慎跳下马车,走到他们面前,“小碗,怎么就你一个人,钱姑娘呢?”
小碗一下子支支吾吾了起来。
“我来此之前去了一趟邱家,钱姑娘并不在邱家,那位邱姑娘让我来寄山酒楼看看。”闫慎看着小碗,问,“钱姑娘在哪?”
小碗有一瞬间的心虚,她犹豫了一下,有些期期艾艾地道:“小姐她……出镇了,不过不用着急,她不是一个人,荆公子一起去了。”
闫慎其实在看到邵时有的时候就有所猜测,此时听到小碗这样说也并不意外,看着小碗战战兢兢的样子,他怕吓着她钱姑娘会心疼,据他观察钱姑娘很宠着这个小丫鬟,他柔和了一下面部表情,“你不要害怕,天色这样晚了,我们出镇去找找他们吧。”
小碗其实也提着一颗心,小姐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她心中也是虚得很,此时忙不迭地点点头,坐上了马车。
一旁自闫慎出现就一直处于惊愕状态的邵时有见状,忙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道:“我也很担心我们家公子,我可以一起去吗?”
闫慎似笑非笑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邵时有被他看得头皮一紧,刚刚一个照面他就认出来了,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前几日驿传急递中说要来襄助他们查案的神策军统领闫慎……当时荆少语奉命出镇去迎,结果没接到人,为此还上书弹劾了此人呢。
他什么时候到的凤来镇,竟然还和钱家扯上了关系,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
邵时有心中疑窦丛生,但闫慎此人风评不好,邵时有一个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文官和他一个野路子出身的武官并无什么交情,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邵时有打从心底里对此人有点犯怵。
“闫公子,这是荆公子身边的小厮阿勺,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吧。”已经坐上马车的小碗赶紧道。
闫慎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同意了小碗的请求。
小碗便冲阿勺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车啊。”
邵时有心情有点复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要沦落到需要一个小丫鬟帮忙的地步,还是刚刚大放厥词说要嫁给他的小丫鬟,但……人在屋檐下嘛,荆少语那厮都能委身入赘了,他这点算什么,他说服了自己,见闫慎已经坐在了车辕上,忙很有眼色地坐在车辕的另一边,毕竟……他现在是个小厮嘛。
他们运气不错,马车刚出了镇子不远,远远地便看到一辆极简陋的马车。
正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往外张望的小碗一下子有些激动地直起了身子,“闫公子,就是那辆马车!我家小姐是坐那辆马车出镇的!”
闫慎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小碗忙不迭地坐马车上跳了下来,远远地冲那辆马车挥手,“小姐!”
汤成驾着的这辆马车上,钱弄墨一下子听到了小碗的声音,忙掀开车帘去看,“是小碗,她怎么跑出来了……”
两辆马车终于狭路相逢。
钱弄墨下了马车,看到对面驾车的闫慎,有些惊讶,“闫公子,你怎么来了?”
闫慎看了跟在钱弄墨身后下马车的荆少语一眼,微微一笑,道:“你爹娘见你这么晚还没有回去,让我出来寻你。”
钱弄墨有些心虚地看了荆少语一眼。
荆少语也正眯着眼睛打量对面的闫慎,两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眼神已经厮杀了三百回合。
在看到闫慎的一瞬间,荆少语就知道自己被耍了……那天夜里在钱家用瓦片当暗器害他暴露的那个黑衣人不是旁人,就是闫慎,当时那黑衣人头上戴着黑色的幂篱,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除了闫慎还能有谁,因为他左眼有异,只有他才会把脑袋也包起来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否则光凭这双眼睛,他早就认出他了。
可见他接到那封驿传急递时,闫慎便已经入镇了,在何红绡手里救下钱弄墨的必然也是他。他真蠢,在钱弄墨提起救了她的那个“闫公子”时便该想到才对,“闫”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只是他当时关心则乱,竟没有想到去查一查那么巧救下钱弄墨的这位“闫公子”究竟是谁。替钱家加强护卫布防的那位高人必然也是他……难怪他会觉得那护卫布防的风格颇有些类似军中的布置,如果是出自闫慎之手那便好理解了。
这人虽然风评极差,但本事和手段却是一点不差的。
看来,他已经借着从何红绡手中救下了钱弄墨这件事,成功混进了钱家,还得到了钱老爷和钱夫人的信任,若非信任到了一定的地步,钱老爷和钱夫人又怎么会让他单独出来寻找钱弄墨。
闫慎率先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钱弄墨,神色温和地道:“钱姑娘,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