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孤光与徐定海躲在树林中,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谢天躺在榻上,松月溪守在旁边帮他擦汗。总之三个人好模好样的,似乎并未发生什么事。“这小子,怎么可以让神君与别的男人单独相处?”任孤光见徐潇宁还在那儿喂鸟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整日把自己孤立起来,要何时才能让神君心动?他在荆夏面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现在是怎么了?哑巴了?”“不行,”他一拳捶在旁边的树上,“得把这个谢天杀了。”“先生息怒!”徐定海连忙拦住了他,压低声音道,“谢天好歹是忘尘阁的副阁主,又是为神君受的伤,而且他伤势未愈,神君紧张他也正常。兴许等他好了,神君就不再黏着他了。”任孤光冷冷道:“说不定等他好了,咱们宁儿就再没机会了。”“不会的,”徐定海道,“先生你想想,现在谢天伤势未愈,倘若这种情况下神君与宁儿卿卿我我,不去管他,这……这着实不像话,说出去也不好听。”他劝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劝住对方:“咱们还是回去吧。”任孤光嘴上说着想杀了谢天,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合适时机,若真杀了他,那松月溪和徐潇宁势必无法继续这趟旅途,他也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杀心。走之前他试了试,镜子又好了,看样子之前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他俩没有惊动那三人,很快悄然离开。天亮后,徐潇宁驱使云龟,让它前往第三处地点。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谢天一直昏迷不醒。此前他结丹的过程略凶险,但也还算顺利。松月溪和徐潇宁都搞不清是什么状况,也担心他出事。到了第三日,当松月溪想要联系谢天的父亲,将情况告知时,谢天又突然睁开了眼。“你总算醒了。”松月溪松了口气,随后认真地检查了谢天的身体,他的魔丹很稳定,目前并未有什么隐患,应该是结束危险期了。寸步不离地照顾了他几天,松月溪已在房内憋坏了,现在见他没事,就出去透气,顺便让这几日辛苦站岗的徐潇宁回屋歇息。云龟车在云海中遨游,阳光穿过白茫茫的云雾,洒在他脸上,他伸了伸懒腰,站在外面吹风。不久之后谢天也出来了,他来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他。风吹起松月溪银白色的发丝,他眼神清澈,眉宇一片柔和。“怎么了?”他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不会不认识我了吧?”谢天回答:“认识。”松月溪笑了:“没失忆就好。”虽然谢天没失忆,但他结了魔丹以后性情似乎有了很大变化,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之前那样整天顶着笑脸。现在浑身上下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明显变得更成熟稳重了,但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他好像总在默默思考什么,却又不愿意说出来。连徐潇宁也觉得不对劲。两人讨论下来,一致认为是魔丹影响到了谢天。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松月溪琢磨着,等谢天伤好了,兴许可以降低魔丹对性情的影响。这阵子谢天总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沉默地观察他,问他在看什么,他又淡淡地说一句“没什么”。习惯了他明朗的模样,松月溪有些难以适应他现在寡言的样子,见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找自己下棋,他多多少少有些烦闷。虽然他与对方说话,对方也会应答,但明显不如之前那般热情。他以为他身心疲惫,不愿与自己多说话,于是也不好再频频没话找话。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奇怪起来。松月溪陷入了沉闷的情绪中,谢天却正处于混乱的记忆风暴里。结丹之后他脑中出现了许多记忆碎片,时而神仙打架,时而血雨飞洒。虽然很难分辨真假,但谢天还是按照一贯做事的风格,努力放松身体,全盘接受那些碎片,而后默默拼凑其中的关联。但每当他感觉到自己要想起什么的时候,总是会在某个瞬间被打乱思绪,而后那些碎片又成了一盘散沙,频频让他功亏一篑。云龟在山野里疾驰,谢天有些头痛,他看着屋檐下的风铃,突然开口:“有点吵。”“吵么?”松月溪原本在旁边看话本,听到他的话,就出去将四只风铃摘下,找了个盒子存放起来。没有风铃的干扰后,谢天又继续拼凑记忆碎片,但还是频频受阻,致使他头痛欲裂,昏倒在地。晕过去之前,他看到松月溪紧张地向他靠近,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后面几日,谢天一直半梦半醒,昏昏沉沉,他想思考些什么,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好像什么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