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厉长虹本想按住儿子,让他好好躺着,但对方非要坐起来。他便往他旁边挪了点,而后伸手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我来了好多次了,每次你都没醒。”他端了水,喂儿子喝了点,又帮他擦脸上的汗。谢天见父亲满眼心疼,连忙安慰道:“我好很多了。”厉长虹看着儿子,沉默了许久,久到对方快睡着了,他才开口:“觞儿,你师尊说你是天界太子。”“对,”谢天直起身来,看着自己的父亲,“我是天界太子,也是您和我母亲的儿子。”这话一说,厉长虹心都碎了。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亲口对他说他是天界太子,而且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太子的身份。厉长虹张了张嘴,完全说不出话来,唯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他极度不想承认儿子是什么天界太子,他觉得眼前的人只是他和夫人的孩子。但有些事,不是他拒绝承认就不存在,现在情况复杂,许多事,不是他们一家三口能左右的。现在也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闲功夫是悲伤难过了。他吸了吸鼻子,强行缓解自己的情绪,开始办正事:“你师尊让我劝你——”“您也要劝我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么?”谢天憋了几日,快要被逼疯了,一激动又痛得浑身颤抖。他有气无力道:“我都这样了,你就先别劝了……你和母亲应该也是希望我开心的吧。”厉长虹看着儿子惨白的脸:“现在我只想你能好好活着。”他说这话的时候没忍住有些哽咽。谢天也跟着鼻头发酸,他爹原本仪表堂堂,英气逼人,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美男子,现在却面容憔悴,白发苍苍,可见这几日为他操碎了心。谢天心知现在他们一家将要对抗是一股他们无法抗衡的力量,他爹当然忧心如焚。他于是再度直起身来,看着父亲,故作轻松道:“多大点事啊,你至于么?别担心,我能应付。让我母亲也不要过度忧虑。等我好了我来解决。”他笑了一下:“相信我,我很聪明的。”厉长虹一脸沉重,完全心不在焉,明显无法把事情丢给儿子独自解决。他知道儿子有点小聪明,但这么大的事他这体弱多病的孩子要如何独自面对啊?那可是天,是九重天上,是诸天神佛。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把他又往自己怀里搂紧一些:“先别想了,你睡会儿吧,觞儿。”睡,又是睡。这几日谢天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睡。他过的浑浑噩噩,全然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自然也清楚,现在想再多都没用,当务之急就是得好好养伤。只有能下床了,他才有主动权,才能更好地应付现在的局面。--------夜里一道月白色身影来到谢天房中,在窗前的茶几边坐下。谢天在睡梦中似乎心有所感,马上就醒了。睁开眼,待看清楚对方是谁,他立刻一个激灵。“松……宋……阁,阁主……”他心头大乱,全然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才合适。松月溪扭头静静地看着他。这尚是谢天大难不死后第一次看到对方,这张谪仙般的脸所带来的冲击太过强烈,他有点不敢直视,又忍不住多看几眼。这几日他一直想见他,又不敢想,心里觉得他不会来看自己,所以也没好意思让人去请。现在对方来了,他简直像在做梦。太美了……真的像神仙一样。谢天未曾想到自己此生能见到传说中的人物,他先前听过对方的传说,一直想见见,但他出生时对方已经不在了,他便没有多想。此刻月光从窗口洒进来,泼在了松月溪身上。他坐在月光里,银白色的发如瀑布流泻,额头上那摸淡淡的月牙印更是让人无法忽视。想到几日前在峡谷中发生的事,谢天心里一紧——他竟然向嗜杀成性的玄度君告白了。这不是找死么?他怀疑对方是来索命的,再不敢看他一眼,只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松月溪却起身走到他的病榻边坐下,直接抬起手,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谢天被迫与他对视,一动也不敢动。松月溪凑近一些,细细观察他的眼睛,发现他原本的金色瞳孔已经变成了黑色。两个人离得那样近,谢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他已经无法再思考了。很快,松月溪松开他的下巴,又伸手按在他胸口。任孤光说他是碧华神君,而神君擅长治愈之术,他便试着往谢天体内注入灵力,帮他缓解焚天剑造成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