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潇洒又不羁的女子,正是容浅念。手放在腹下,轻拂着,她笑着接过话:“所以我这不专门从皇陵出来迎接你。”“怕你真正接的是我的二十万大军吧。”容浅念但笑不语,不可置否。古筝笑了笑:“若是我不来呢。”微顿,细细看着容浅念的眼,却什么也瞧不出来,“虽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有什么打算,只是你未免太大胆,将筹码压在我身上,你可忘了,你曾让我永远不要踏进皇城一步,你如何笃定我会来?我若不来,你可有后路?”容九啊,总是这么大胆,这么敢赌。容浅念摇头,笃定:“你一定会来,因为凤歌儿你也得来。”眼里,全是势在必得,眸子亮极了。是的,她一定会来,而且这不是来了吗?还是被她算准了,被她赌赢了,因为,她手里有最好的筹码。萧凤歌啊,那可是她古筝的软肋。古筝敛了笑:“所以你让凤歌儿守城。”一个萧凤歌,她如何能不来,这个攻心的家伙,到底说她聪明呢?还是狡诈?容浅念耸耸肩,不以为意地笑:“物尽其用各取所需。”分明是拿人软处,强取豪夺的行为,还如此义正言辞。古筝纠正:“是利用。”她利用了她对萧凤歌的情深,谋取她二十万大军,狡猾的狐狸!容浅念不否认,理所当然地语气:“你害我一次,我利用你一次。”她笑着,似乎思考着,半天才笑着问,“我们两不相欠,如何?”我们两不相欠,如何……这个小心眼的女子,从来都记仇,第一次,她先低头,一笑,泯了恩仇。她啊,不是讨了债,是心软了一回,终究是珍惜曾经的无话不谈。古筝笑着,点头:“好啊。”终于烟消云散,即便不能如旧,却也如初,如初见,她也是这么揽着她的脖子,言笑晏晏,眉毛眼睛都笑弯了:“筝儿啊,走,带你见你的情郎去。”勾勾搭搭着,一人牵着一匹马,她壮志豪言,她唯恐不及,连连摇头失笑:“你和我一起去了,我的情郎眼里哪里还看得到我。”就像当初,她们也是如此真真假假地打趣。容浅念一拍胸脯,信誓旦旦:“没事,老娘罩着你!”“几个月了?”“八个月。”“快生了。”“生了让你当干妈。”她拂着肚子笑了笑,“不过红包可不许少。”古筝笑了,没说话,两人勾肩搭背走了一路,留下两排整齐的脚印一路,容浅念说说笑笑,古筝不言不语若有所思。容浅念戳着古筝的肩:“想什么?”“在想那小小皇陵你能闹腾什么?”一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古筝敢笃定,容九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容浅念扯嘴一笑:“十里皇陵,我和我男人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这人,又开始插科打诨地糊弄人了,嘴里没一句正经话。古筝又问:“好,诚如你说,和你家男人闹腾,那要几十万铁衣卫干什么?围观啊?”围观什么?言下之意,一点即通。容浅念笑得贼亮:“你好邪恶滴干活。”邪恶?世间还有谁能在此事上和容九一分伯仲。古筝懒得继续邪恶的话题,言简意赅地点破:“萧殁不在皇陵里,铁衣卫也是幌子,指不定萧殁正带着铁衣卫伺机而动呢。”容浅念大大方方地承认:“你好聪明滴干活。”果然,这对夫妻,不会干好事,这天下战,那边兵荒马乱,这边不亦乐乎呢。“打仗的事交给你男人,那你呢?你在皇陵做什么?”容浅念端着下巴,似乎在想措辞,稍后很严肃得回答:“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古筝失笑,那见不得人的事,定是算计人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呢?萧容帝随萧容皇后入皇陵第七日,那日,外面风和日丽,皇陵之中漏不进光,昏昏暗暗的。皇陵最里,夜明珠亮着微光,照着玉石棺木,棺木里,女子安静地躺着,额间朱砂绯色衬得肤色瓷白,人儿沉沉睡着,长睫合着,留下淡淡灰青在眼睑,女子腹部隆起。不闻女子呼吸,死寂里,忽然有轻轻脚步,淡淡的光打下,人影缓缓走出黑暗,纯黑的披风,兜帽下,一张脸伤疤纵横交错,狰狞可怖至极。女子的眼阴鸷,盯着棺木,缓缓伸出了手。骤然,棺木中的女子睁开眼,一把截住那只手,露齿,一笑:“嗨,老妖婆,好久不见。”老妖婆?可不就六十几岁还练得很小姑娘似的凤栖吗,瞧瞧那手,嫩生生,破了她的功,居然叫她一年又练回来了,再瞧瞧那脸……容浅念心情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