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莫名有些心虚。
“呼啦”一声,有几只仙鹤从窗前掠过,映得沈晏清墨染的瞳孔里一片雾白。
下午的春光明媚,浅浅洒下两道光束在书案上。
扶摇正在抄写的宣纸上半明半暗,能看见细小的微尘在光束中飞舞。
时间仿佛空滞下来。
沈晏清研好了墨汁,终于开了口,“陛下收好的刀,自然是陛下使。旁人不会来抢你的。”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裴知聿握着一个精致的药瓶子回来了。
扶摇松了口气,裴知聿回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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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月影婆娑,风摇竹动,映着纸窗上两个人影。
书房内,一灯如豆。
沈阁老在他一整排毛笔中挑挑拣拣,终于挑出几个毛已秃坏的,递给沈晏清扔掉。
“附骨之疽!”他沉声道,“剜了也好。不破不立。”
沈晏清立于台下,双眸平和。
沈阁老稳若泰山,“终究,你应和女帝更亲厚。她既封你做辅国公,托付了江山社稷,又认你做兄长。这番真情,不可辜负。”
沈晏清抬眼,眸光里全是难解的疑惑,“可是孩儿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祖父认为她是昏君吗?”
沈阁老沉吟了片刻,“不要听她说了什么,而去看她做了什么。”
他抚着须,胸有乾坤道,“女帝看似昏聩,实则步步都行的大智若愚。这一点上,阉人揣摩的要更透彻。”
沈阁老将手中的笔,安然投进笔洗里,瞬间搅浑一盏清水。
他似无意说,“只是有一件事,老夫未想明白,她为何要跟裴公子逃走?”
沈晏清似脑子轰然被通了一下,但又抓不到任何线索。
他顿了一下,又问,“那谢安能留吗?”
沈阁老悠然洗笔,“这棍子在浑水里搅时,能卷起底里的污垢,可换了清水后,这污浊的棍子,反而会弄脏一盏好水。”
他叹了一声,“铁腕镇乱世,无为治太平!天下至清,剾刀就该生锈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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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清暗下双眸,是啊,她大智若愚。她一眼就看出了,那用刀之人,最后会嫌刀子血污。
那她先前种种,是为缠他入局?还是为保下刀子?
他忽就脱口而出,“可女帝跟谢安情义更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