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擦擦脸。”
瞥了救难使者一眼,她又低头审视着那条看起来很柔、很软的手帕,但尽管是想死了,也不敢贸贸然地接过来。啧,光以目测,她几乎就敢打赌,这是一条贵得可以的手帕,而他要将它借她擦鼻涕!
“你的脸花了。”他很想笑,但忍住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感觉到,一小滴半透明的黏稠物沾在她的鼻端。
摒着骄傲的民族意识仰起鼻梢,蔡含文也看到了他强忍的笑意,太可恶了,士可杀、不可辱,所以她更要拒绝他的贡品了,但一口气才自她胸口提出,又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不假思索,她迅速自他手中抢过那条昂贵的手帕,紧紧地护住口鼻。
呜……眼眶淡淡的漾出可怜兮兮的红晕,不是因为可能感冒了,而是因为……呜,怎么办?她竟然弄脏了人家的手帕,万一天性小气的日本人要她赔呢?天地良心哪,她都快穷死了,拿什么赔给人家呀?
“还好吧?”
不肯将手帕离嘴,她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带着尴尬的眼神怎么都不敢望向他。
轻轻地,她听到一声叹,好像是奢自他唇畔,她感觉到他动了动,然后,她感觉到轻压在肩上的重量。
惊诧地瞪大了眼,侧俯的视线望着新添在身上的休闲外套,再将不敢置信的视线往上移,定定地瞅着他瞧。
怎么可能?身材完全不像倭寇的日本鬼子,竟然大方地脱下他身上的外套给她披!
“小心着凉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恍惚了几秒,她下意识地伸手触了触肩上的外套,暖暖的、软软的,质料摸起来好舒服,教人想将冰凉的脸颊贴上去偎着。
蔡含文怔忡的眼追在那渐行远去的硕长身影后头,“喂!”
“嗯?”石黑疆介回身的速度不怎么快,可是脸上的表情很善良。
“呃……”
“还有事?”
好吧、好吧,是她小心眼,人家都无条件借她一条手帕、一件外套了,而且连要她何时还的话都没吭个半句,老天,看起来就贵得吓人的衣物耶!她再蓄意整他,就太那个一点了。
虽说她向来脾气急、脾气倔、脾气强又拗,可是,她不常做坏事,何况她的良心都是随身携带的。
撇撇嘴,脑海中的忏悔甫停,她大大的叹了声,“好吧,是我对不起你。”她往身后歪了脑袋,“这边才对。”
愣了一秒,他笑了,这回,真的是将全无介蒂的笑容浮上他清爽开朗的脸庞,“良心发现?”
“是呀!感谢你的手帕跟外套吧,是它们的功劳。”极其不舍,她又往肩头摸了摸,“很贵吧?”
耸了耸肩,石黑疆介没说话,只是笑着。
“等我洗好再还你。”心里泛着疼,她除了感慨外套不是自己的,又愁恼着那笔洗衣费,像这种材质的衣服,八成是要干洗的才行。干洗,呵,好贵呀!
“是你的了。”
“我得将它送到山下去洗,你要在这里待几天……”隔了几秒,蔡含文才悟到他说了些什么,“什么?”
“送你。”
脑门一僵,她好不容易对他产生的一丝好感,瞬间又荡然无存,“无缘无故,你干么将衣服送我?”嫌她穿着穷酸?
石黑疆介不是笨蛋,光瞧她不悦的神情,心中全然知晓,“因为,看你好象很喜欢的样子……”
“喜欢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们台湾人那么没骨气,随随便便一件破烂衣服就可以收买?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又气又恼地跳下石头,“哎哟!”青着脸,一足不能使力的身子陡然矮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