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祭酒大人说少爷一到京中便去寻友人了。”“哼!又不知寻哪个狐朋狗友去了!”齐元怒道。安顺忙解释道:“君止公子那处。”一听君止二字,齐元眉头渐渐舒展,“去君止那里也好,多学学人家儒雅懂事,别光吃用喝人家的。”茶商齐府后院仍被封锁,愈发压沉。押不芦一事报官惊起朝中暗流涌动。不少老臣安慰齐元仕途巇险甚、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登木求鱼罢了。可已然达到齐元心中预期的效果,此番自是少不了一些人暗自神伤。安顺见齐元又在沉思,替他收好书案上的纸张,轻唤道:“老爷,明日一茗茶楼斗茶可谓是近期茶事一道大事,若那唯徐大小姐胜了,茶商招标之事……”历年来如此多朝贡,茶独占鳌头,此番胡人前来斗茶挑衅意味儿明显,十几年前前帝方才之时就来竞标,落差长亲王莫宴桑。十几年后再来便是在京中卷起一阵惊涛。似乎不到十日便胜了汴京、江南、甘乌等地有名茶艺师,若是最后一日再胜下去,有唯徐太后撑腰,茶商竞标落在汴唐人士手中的几率微乎其微。他意在提醒齐元此事临之,迫在眉睫。齐元揉着眉心,拿起茶杯喝了口润嗓子道,“今日为小赠解围是否太过冲动?”安顺忙道:“少奶奶才思敏捷、聪慧大方,而又落在如此处境之中也毫不慌乱,安顺到觉得凭借少奶奶的茶艺质素,必能赢得……”“我问什么就答什么!”齐元捏紧了茶杯。安顺敛眉,忙跪在地上,“世子殿下、刘太傅不仅一次提起此事,而明日斗茶必定不少京中大臣前去观看,大人您不可一意孤行阻止少奶奶前去,为何不问问少奶奶的意思再决定?”齐元闭上眼睛急促呼吸,安顺又添几句,“大人虽意保护少奶奶,长亲王护了汴唐茶商近二十年,如果就这样没了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不愿见到如此模样。”书房冷到了极点,而安顺却毫不惧色。“安顺,你跟着我多少年了?”齐元喃喃道。安顺低语道:“整二十二年。”“宴桑当时为了皇帝不牵连怀疑我,他做了多少你可看在眼中?”齐元问道。安顺回道:“历历在目。”天牢中不卑不亢的样子,即使受了落魄身子仍旧挺拔。他仿佛毫不畏惧也仿佛早就意识到此事。“下去吧。”齐元扬手,安顺却一动不动的跪着。齐元眼睛涩涩,他听那人没动静,道:“敢违抗我的命令了?”“安顺不敢,只是大人将情谊看的太重,忘了以后长远的利益。”啪一闷声儿,那上好的玉隆茶杯摔在了安顺脸上,啪嗒落地摔了粉碎。齐元猛睁眼睛,怒气熏红了眼睛。安顺顺着眼角落出血珠,他安静将手拱起弯腰磕了个响头,“安顺知错。”…………“奴婢知错。”“少奶奶您消消气儿吧,奴婢啥都没告诉方嬷嬷您的事情。”东苑跪着一小小的身影,她愈发委屈道:“您给了奴婢每季三身新衣裳,奴婢觉得当您的下人真好,能吃饱穿暖,就算奴婢脱了奴籍,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只能去要饭……少奶奶!奴婢道歉,奴婢知错,奴婢愧疚……”莫赠定在窗前,看着院中那人不要命的磕头。人生来不分高低贵贱,只是生错了地方。缘江磕的晕晕乎乎,不知过了多久险些定不住身子,却立即被一人撑住了胳膊。“少奶奶?”“婆子罚你跪够了就起来。”她替缘江擦了擦额头溅出的血渍,面上虽无表情但莫赠眼底的担忧还是没能逃过缘江的眼睛。她猛地一酸,两行清泪划下红肿的脸颊,莫赠轻轻拭去,“婆子掌你脸了?”缘江忙摇头,“是奴婢不小心烫了热水。”莫赠皱眉,又见她手腕下不少青紫痕迹,显然受了不少罚。她强制让缘江回去休息,缘江领命,起身时抖着双腿,莫赠又唤了身旁几个做活丫鬟,将她扶了回去。莫赠瞧着她的背影沉沉思良。至今齐元都未为她安排随身的婢子。按照常理姑娘嫁入人家,随身会跟两个亲信婢女,而莫赠情况实属意外。当时喜婆有意提起,却见自己不做回答,喜婆又觉皇家之事不敢多说,便将此事做罢。方正当时嫁的也不正渠,新郎被绑着拜天地、入洞房,齐元见莫赠一身白衣仅仅诧异,却一句话未问。说到底这喜事过的同丧事一般,再多的娶嫁男方陪同也是皇帝安排的,除了敲锣打鼓一行大红,却十分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