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棣掩饰了身上的伤,将莫赠放好,盖上破草瞥向他们大声儿道:“媳妇儿你坚持下去,爹爹一定会派人找我们的!”那身边的苍白小脸儿轻轻哼了声儿,在齐棣眼中像极了极为不屑的模样。他侧身椅在墙边,整理了下发型,小声儿道:“你都这般模样了还敢嘲笑我?真是挨千刀的丧门星,把老子拉到这种鬼地方和一群乞丐共处一室,老子若不是身上有伤,早就离开了这个鬼地方。”“齐大少爷还有闲情逸致整理仪容,那您自是一人离开不必管我。”莫赠有气无力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他嘁声儿继续整理头发,可他并未起身。莫赠闭着眼睛勾了勾唇角,“曾以为……曾以为你是顽劣的,现如今才……才知你是个憨的。不懂水性还要跳,到头来竟给自己找了麻烦。”齐棣一怔停下动作,沉默了许久才怼道:“你才是憨的。”“你跳下来做甚?”“我没事儿溜达,谁知方且绣眉庭院路滑,我一不小心掉了进去。”莫赠听罢轻轻笑着。齐棣舔着干裂的下嘴唇,小心翼翼道:“魏凤双欺负你了?”“你那远房表妹欺负的我还少?”齐棣面色渐渐落寞,“什么狗屁远房表妹,还不是我那早死的娘同她娘年轻时关系好点儿。小时候她整日跟在我屁股后边儿,我烦都烦死了。”“你若不想让她跟,她怎会整日跟着你?”齐棣吃瘪,转了转眼珠子道:“那陈冀文还不是整日跟着你?”“我们是友,就像你和君公子一样,不同于魏凤双对你的情。”“好好好,你说的对,不过我要告诉你,你都是成婚的人了,别整日混在男人堆懂不?会遭人闲话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你丢的人还少?”“莫茗温,你的心真是个黑的。如果没有老子,你被这几个乞丐吃干净抹匀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二人重新沉默,齐棣不时瞅着前面的一堆乞丐,又为面前的火堆添着柴火。“能站起来吗?”齐棣身旁传来一句小小的,软软的声音。他只觉得心头有羽毛在挠着,不是滋味儿。他拉了拉衣领想让它松些,却仍旧闷着口气道:“站的起来,但是后背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流了几滴血,疼的抱都抱不动你……”他脱口而出连忙掩饰道:“你太胖了。”“你才胖……”莫赠嗓子肿痛,想要再说话却被那股干涸堵了回去。“嘿嘿嘿,你胖不胖我只要摸摸便知……”莫赠听不到他的酸话了。她觉得身子又冷又热,不像自己的。她想要告诉齐棣,可是自己却神情恍惚呓语不断,她有时候觉得自己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是清醒的,有时候觉得自己软绵绵的像是躺在大漠的沙河上,有时候又觉得头顶被人砸去了千斤顶。莫赠眼睛酸痛,最终睁不开眼皮。方且绣眉庭院池水常年不断,若不是连接院外汴河根本不会如此。莫赠装作溺水扎进水中便去寻暗水洞。她想着落水便能为齐元升迁、皇帝疑心魏家推波助澜一下。却没想到齐棣会跳下来救她,也没想到暗洞中伴随着暗流。她好像看到自己与那一脸不可置信的人水中对峙的样子。她好像看到自己又被人推入水中,暗流涌动之时,一个宽厚的身子替自己挡去了迎面卷来的碎石。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急切的,温柔至极的声音。“茗温?茗温?”齐棣颤抖着手摸向她的额头,猛被烫的收了回来。“慎之,对不起……”声音入他耳,他愣在了原处!服输莫赠觉得自己快死了。她好像看到母妃将她整日锁在闺房中,不让她出门半步。她手心很疼。仿佛母妃又拿着鞭尺一下一下的甩在她手心,她不敢哭喊,怕她再生气昏倒。她心里沉入了冰窟,只因母妃指着她的鼻子说莫赠长得像那个叫温望舒的女人。她从来没有见过温望舒,也不知道母妃口中那女子什么模样。那年也是十月,那年雨水甚多,断断续续下了整整二十天的雨,父王繁务颇多,一月未归。家中婢子、婆子都说,父王去找那宫中的娘娘,温望舒去了。莫赠又一次被母妃关进偏阁,破阁楼年久失修,楼层塌陷屋顶漏水,莫赠在潮湿的地方呆了二十天。吃着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婢子雪儿送的冷馒头,喝着雨水,她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她才被父王救出来的时候,雪儿被母妃生生打死,只因为雪儿为莫赠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