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罗依已将一杯冷热均匀的茶水递到了他唇边,澹台成德渴得厉害,猛地灌下递还给她:“再来。”谢罗依又倒了一杯给他,笑意盈盈:“慢慢来,别呛着。”澹台成德边叼着茶杯一口饮尽后,讽她:“你这说话的唠叨样子倒像我的老乳母。”站在旁边的止境一脸呆,自家主子可从未对一个姑娘这样说话,而这位姑娘不仅长得极美还出生朝中的新贵家族谢家。谢家啊,他们家的那位姑娘可是……他又多看了几眼实在想不通主子是生了眼疾还是口味变得如此不堪,他以为这位谢家小姐这回一定要翻脸了。没想到谢罗依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双眸温柔得都快让人融化了,她虽然穿着朴素的衣裳,可那张可爱的小脸在烛光下晶莹剔透,像瓷娃娃般惹人疼爱。止境又想不通了,如果她真的是谢家大小姐,为什么要对主子百依百顺?据传谢家大小姐的脾气可不算太好。谢罗依抬手试了试澹台成德的额头,道:“幸好没发热,我还以为你在说胡话呢,原来是真的敬重我呀。”澹台成德顿了顿道:“行,在下对姑娘的脸皮敬畏得很。”他仰面倒下,已经没力气生气了。谢罗依听了这话淡淡一笑,笑得有点冷,眼神也颇为犀利,止境在一旁默默地屏住了呼吸,澹台成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往被窝里钻,口中喃喃道:“困了困了……”谢罗依暗笑他幼稚,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儿,也不知道陛下有什么不放心的,照她目前的接触看来,这个临川王只是绣花枕头而已。她说出的话冷静严肃不容斡旋:“明日我们就能回到京都,回到府中你也可以安心养伤。”澹台成德嗯了一声,翻身背对着她,心想止境一定是拿了她什么好处……谢姑娘?她真的是谢大小姐吗?她为什么会告诉止境而不告诉我?她的性情似乎变了许多……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他鼾声起,止境才小声地对谢罗依道:“谢姑娘千万别怪我们家主子,他平时不这样的,现在应该是受了伤又被困在这儿,心情不好。”谢罗依挥了挥手,大度地道:“我不会与他计较的,毕竟你们救下了我,我感激都来不及呢。”止境松了口气,又好意劝道:“我家爷喜欢温柔懂事的姑娘。”他觉得是男人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谢罗依挑眉道:“你觉得我不够温柔不够懂事?”止境一时语塞,谢家大小姐那傲人的美貌已经掩盖了她性格上所有的不足,他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第二天一早,止境换了一辆宽敞的马车早早地停在了医馆门口,谢罗依扶着澹台成德登车。“你能不能坐到外面去?”他看着她跟着进来,有些发怵。谢罗依微笑着摇摇头:“不能。”说着已挨着他坐下,只是再没有粘着他。澹台成德往另一边挪了挪,想要与她保持距离,但这一路尴尬无趣,整个车厢里呼吸都嫌重。“听止境说姑娘姓谢,不知家住何处,我们好先送姑娘回家。”他正襟危坐,说得很冠冕堂皇,完全不像昨天那种抓狂又暴躁的态度。谢罗依心想你终于想起来问我是谁了,看来还是有心的。想到此处便礼貌地回道:“我家住在朱雀大街南头的谢府。”京都朱雀大街上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北边多是官宦之家,而能买得起南边宅子的,大多是大富商贾,其中以谢家最为有名。这谢家当家谢运如今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为人低调严谨,在朝中向有美誉,加上他少年时独立创业,经商有道,集聚了丰厚的家产,才有雄厚的资产在年轻时就买下了朱雀大街南边的大宅。虽然谢运曾受原配夫人的拖累险些倾家荡产性命不保,但谢运眼光独到,支持当时不被看好的淮江王澹台上寻。那时朝中很多人笑话他从政不如经商有眼光,但从结果来看,这群笑话他的人全部都打了脸。谢运的投资从未出错过,淮江王澹台上寻成功逆袭。澹台成德暗暗吸了口气,她果然是谢家人。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但口中却讥讽道:“原来姑娘是谢家的仆从,怪不得不愿屈尊来我府中了。”“止境,去谢运大人府上。”他敲了敲车门,径直往朱雀大街走。谢罗依不生气也不解释,讥讽地回了一句:“临川王的气量可真小,竟然还会眼红我们谢家。”澹台成德一听就火了,这个止境竟然将自己的身份都告诉她了。“谁眼红了?!我堂堂大晋朝的王爷会眼红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