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即微微笑了:“叫我栾夫人就好。真是很久没看见这样聪明的孩子了。”栾夫人白迟眼底浓墨深了几分:“在下白迟,栾夫人也是被困在这里了吗?”“若说困也对。”栾夫人缓缓踱步到白迟面前,双目泛着点点光芒,如活人般整个面容栩栩如生,唇朱颊粉,“那你呢,想被困在这里吗?我猜你应该很想快点出去。”“毕竟你的郎君危在旦夕。”白迟听到“郎君”两个字,睫毛颤了颤:“你想要什么?那位池少主的消息吗?”“我找了他好多好多年啦。”栾夫人笑着说,眸子看着白迟,“时间久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呢。”她幽幽叹息一声,目光挪向白迟身后的远处。周遭的黑暗逐渐散去,朦胧的雾气将白迟包裹起来,瞬间这里的地面破裂,他落到了一个空旷的大殿中央,端端正正地坐在正中央的一张矮几边,对面是栾夫人,两人之间摆着一副纵横交错的棋盘。栾夫人伸手从旁边的棋盒中拈了一枚黑子,放入正中央的位置,素手轻移:“我这一生,孕育了六个孩子,三女三子。可谁曾想到头来,一个个在我眼前死去,白发人送黑发人便罢,还要让我亲眼看着自己唯一存活的孩子受尽苦楚折磨,至今下落不明”她抬眼看着怔愣的白迟:“好孩子,陪我下完这盘棋,如果你的郎君能顺利回到他自己身体,我就让你们离开。”白迟脑中如同被重锤击中,眨了眨眼睛想要让思绪清晰一些,开口却是嘶哑的声音:“你说,你的其他五个孩子,都死了?”“对,都死了。”栾夫人垂了眼眸,仿若早已被这些痛苦折磨得身心麻木,语气淡然,“被他们的父亲,一个,一个,杀死在我面前,最后是我。”“否则,我这样一个普通至极的凡人,是无论如何做不成鬼王,也镇守不了这个阵法的。”她轻声道。“有人告诉我,这便是获得力量的代价。”作者有话要说:来了!赎罪“什么狗屁力量,这分明是在言语惑弄人心!”白迟猛然打断了栾夫人的话,眼底的黑浓郁得骇人,他胸膛微微起伏,那是情绪的体现,“一个一个,被亲生父亲,杀死在母亲面前,这怎么可能!”“包括最小的儿子,就是我的小池。”栾夫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情绪变化,垂眸道,“我看着他将孩子丢入到凶兽口中却无能为力,即便是想要燃烧魂魄去救他也做不到,最终脱离了躯壳化作厉鬼。”“我实际上已经死了很久,在孩子们活着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只是我的夫君,他在我死去的那一刻,用秘法将我的魂魄提炼出来,放入到了他自己的神魂当中。”“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可是我实际上活在栾司的身体里,无法动弹无法思考,只有一双眼睛通过他的视线和目光看见世间最残忍的一面。”“我看见他残忍地对待我的孩子们,让他们一个个离去,我多么想要挽留,却没有资格和权利,我看着小池受尽折磨地长大,在杀戮和血腥中成为一个栾司眼中合格的继承人,我没办法抱抱受伤的他,只能眼睁睁见着可爱的孩子一日日变得冷漠残忍。”“就像他的父亲,这个逐渐丧失了理智变得逐步疯狂的家伙,把我困在他的躯体内,就是为了让我见证他实现梦想的那一天。”“栾司与修白仙尊签订协议的时候我也看着,但我依旧没办法告诉那位仙尊,这上古凶兽蛇猿的重新出世实际上就是栾司献祭了自己五个孩子之后召唤出来的!”“五个孩子!他们本以为逃离了日渐恐怖的父亲,却没料到逃离是最痛苦的开始。”她面上的微笑僵硬无比,“他们最大的已经百来岁,修为很不错,带着妻儿一起逃离了莲骨宫,去了北方,被栾司轻而易举地找到,弄瞎了双眼失去了双腿,听着栾司对他妻子说‘干的不错’,你猜,我这个愤怒痛苦到了极致的大儿子做了什么?”白迟血液一点点冰冷下来:“他,杀了妻子。”“对,他杀了妻子,用仅剩的双臂,用双手掏出了她的心脏,旁边的孩子吓得肝胆俱裂,晕死过去。栾司却告诉他,妻子已经怀孕一个月,并将这幼儿的冤魂召唤出来,一口一口咬死了他。这样得到的献祭魂魄是最怨毒和纯粹的,这就是栾司想要的。”“二儿子被找到的时候已经中毒多时,只能不停地吸活人血来维持生命,不停地被各大门派当做残忍的吸血鬼追杀。可遍体鳞伤的他原本是最厌恶邪术和魔修的人,他原本逃出来就是为了隐姓埋名拜入仙门重新来过,可最终在毒药的影响下亲手毁了这一切。他是在栾司面前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