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闻老老实实地翻身下床,慢吞吞地走到许涵昌床铺前,躺了下来。“空调怎么关啊。”许涵昌又看了看门外,没有舍管出没的迹象,才敢小声问卓闻。“啊?我刚才打开,遥控器放哪儿了来着,嗯,等一下啊许哥,我开灯找找。”说着,卓闻就作势要掏手机。“哎哟我的亲娘来。”许涵昌一把把他的手按下去,“别找了!你老开灯舍管找来给扣分怎么办。”“哦。”卓闻又躺下了。许涵昌没办法,时间也不早了。他只得扔了一条被子给卓闻,赶紧去卫生间对着喷头冲了个简单的凉水澡,又摸着黑擦干换上干净内裤。一进宿舍,许涵昌被冷得打了个哆嗦。“卧槽,冻死我了。”他迅速钻进被窝里,裹紧被子,颤巍巍地笑骂了一句,“你小子真是我命中克星。”卓闻说不出话。宿舍的床很窄,两个身量已经与成年男子无异的高中生睡,难免要肌肤相亲。许涵昌进入被子,带着廉价洗发水味道贴上来的一瞬间,卓闻就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伴花香入眠我不干净了。这是卓闻意识回笼后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是,许涵昌身上好冷。下意识地,卓闻做了昨天晚上第一次跟对方打电话的时候就想做的事情。他侧过身子,搂住了许涵昌。他一开始只是出于莫名其妙的冲动。但抱住许涵昌之后,对方洗过干干净净又微凉光滑的皮肤,以及胸膛蓬勃跳动着的心脏,像有一缕缕电流从两人接触的位置传来一般,让他想抱得更紧点。相比于瑟瑟发抖的许涵昌,在空调屋里多待了一会儿的卓闻身上到底更热一些。许涵昌汗毛竖起:“怎么着,床这么大还不够你睡的,你扒我身上干嘛?”热乎是挺热乎,刚刚冲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一走进空调开到24度的房间里许涵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囫囵擦了擦,带着点潮湿水汽钻进被窝,被里面的温度熨帖得浑身畅快。他没有发现,他去洗澡之前卓闻一开始穿的那身真丝睡衣已经不见,如今和他一样,只穿了条内裤。但是被一个比自己还高的男的这么肉贴肉抱着,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下意识地把卓闻的胳膊往下扒拉。卓闻黏人得很,许涵昌一躲他,差点掉到床底下去。“卧槽!”“许哥小心!”幸好卓闻眼疾手快,一手攥住他的手腕,一手捞住了他的腰。许涵昌悬空时吓了一跳,不得不借着这个力把自己挪回床上,脱离危险后去拍他的手:“你别瞎闹。”“许哥,背上有点疼,好像抻着了。”卓闻低声说,忍着疼的样子。卓闻忍的的确辛苦,妈的,快让这人给笑死了。许涵昌不疑有他,卓闻的背是为了谁伤的,还不是为了他吗。“让你去医务室你也不去,现在疼了吧,我跟你说这种跟人打架的伤明天才有的疼呢,青一大片。真是,说不听你。”“让我抱着你胳膊吧许哥,实在不行抱着你大腿也可以。我在家睡觉都要抱个东西才能睡着的,许哥。”卓闻委屈地说。许涵昌气笑了:“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还抱大腿,你也不怕我睡着了踹你。”“明天抱枕就送来了。”“你这意思,还得抱一夜?哎你撒手,还没睡觉呢你给我拿开!”“许哥”卓闻低声哀求,尾音蹭着许涵昌的耳边划过。许涵昌想起白天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替自己挨了一拳的勇敢行为,忍不住有点心软:“你是怕黑吗?”“也不是怕黑。”卓闻说,“就是怕一个人睡。我很小的时候开始爸妈工作都很忙,找的第一个保姆对我很不好。睡觉的时候就扔一个娃娃给我,把我关在房间里,任我哭闹够了自己睡着。”他语气平淡:“后来我慢慢地知道哭没有用,就再也不哭了。但是长大了养成了睡觉一定要抱东西的毛病。”许涵昌正在挣脱卓闻的手脚不由得停了下来:“卧槽这保姆是不是有病啊,你爸妈没找她算帐吗,这还是人吗!”卓闻趁机手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轻轻地搂住许涵昌的肩膀,身体也终于挨了上去。“后来被我爸妈发现,很快就换掉了。”卓闻舒服地叹了口气,“后来的保姆很好,一直用到现在。”这个故事破绽百出,不合逻辑,任何一个人稍微用点脑子想想都知道卓闻在扯淡。可惜许涵昌是个怜香惜玉的直男。他对于幼年卓闻的遭遇义愤填膺,恨不得亲手制裁这个子虚乌有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