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被战火烧焦的荒原上忽然穿过一支南夏骑兵装扮的队伍。
在进入连积雪都掩盖不住,无数堆叠着的尸体地带时,骑兵队的为首之人忽然抬手喊停。
轿旁的带刀守卫立马拽出轿中人,手铐脚镣在拖拽间叮铃咣啷地作响。
轿中人被他们按住肩膀,捏住下巴。南夏的骑兵一拥而上,围着她耀武扬威。
他们驾马一遍又一遍地踏过荒原的尸体,本已面目全非的尸体被踩成了血泥,染红荒原雪地。
他们强迫她抬起头,睁开眼。
荒原中干涸的血肉飞溅到她脸上。而朱辞秋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迎亲队伍的为首之人。
她认识他,南夏布鲁族的将军——布鲁哈尔。
布鲁哈尔仿佛受到挑衅般,脸上瞬间布满阴霾,但又很快笑出声。
他在马背上向下俯身,抽出刀背挑起她的下巴,用蹩脚的中原话说道:“中原最尊贵的公主,不心疼您的士兵吗?”
朱辞秋偏头躲过伸来的刀背,却被身后守卫强行按住,白皙的脸颊被捏得通红,她冷笑一声:“你弟弟的头颅仍挂在王城上。南夏最勇猛的勇士,死前曾被吓尿了裤子。”
仿佛说到了他的逆鳞,他立马将刀背翻转,砍向朱辞秋的右肩,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她的后膝被身后守卫重力一踹,让她跪在了被鲜血染红的雪地里。
“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尊贵的公主?竟敢如此跟我说话?”布鲁哈尔的脚重重地踩在朱辞秋受伤的肩膀上,鲜血越流越多。他面目狰狞又兴奋地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女人,“中原皇帝为求和,将你送到南夏和亲,你还以为你是来享福的?哈哈哈哈哈!呸!”
他的唾液喷了朱辞秋一脸。
“你觉得到了南夏,我们会怎么折磨你?”他哈哈大笑,脚上力道越发重地碾压着朱辞秋的肩膀。
朱辞秋冷笑一声,不惧反问:“想知道你们布鲁族为何会败在我的手下吗?”
布鲁哈尔怒吼:“我们没败!”
但朱辞秋笑着:“因为你们愚蠢。只要有一点好处甜头,就能被人捏在手掌心玩弄。”
“大雍每一件进贡之物,都有独特的记号。我若为了生路,将你私吞之事告诉你们领主,你猜你会怎么样?”
布鲁哈尔哈哈大笑:“什么私吞?我怎么可能……”
他忽然愣住,反应过来后瞬间张牙舞爪,随即大喝一声,周遭骑兵立马将朱辞秋围困,无数刀剑对向她。
“你是故意让那些人给我送的!”
朱辞秋趁按住她的那骑兵拔刀之时,伺机从发髻上取下一根簪子,用手摩挲着,“如今那些珍宝,怕是已快马加鞭到了布鲁首领帐中了吧?”
在布鲁哈尔慌忙叫人给族中通风报信时,她略微偏头,看向茫茫荒野,忽然反手将发簪尖端对向自己的脖颈,迅速插下去。
就在那一瞬间,一支云箭从远处“咻”的一声,将刚触碰到朱辞秋肌肤的发簪打落在地。
朱辞秋低头看向地上的云箭,忽然笑了。
果然是乌玉胜。
早在送亲与迎亲队伍交换之时,她就发现了暗中观察的人,也就只有自大又愚蠢的布鲁哈尔久未发现。
布鲁哈尔与其属下立马警戒,他们迅速上马调转马身,发现远处也是南夏队伍后瞬间安定。
那是小少主乌玉胜的亲兵,而为首的正是他本人。
看清来人后,嚣张的迎亲队伍立马恭敬地跪在地上,布鲁哈尔右手握拳放于左胸,用南夏话大声表忠心:“小少主您怎么来了?这女人十分不听话,属下只能略作惩戒!好让她臣服于您,臣服于南夏!”
但乌玉胜只是骑着比旁人要高大许多的骏马,在所有人注视下沉默着。
良久,他双腿打马,马蹄声在静寂的荒野中一踏一踏地响着。他并未拉住缰绳,而是搭好弓箭,瞄准越离越近的布鲁哈尔。
朱辞秋躲在暗处,听见“咻”的一声。
云箭穿过布鲁哈尔的右肩,让他吃痛捂住伤口,又吃惊地望向射箭之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乌玉胜手中弓箭又上一支云箭,再次瞄准布鲁哈尔,见后者想要逃离时,悠闲地开口,“你若再动,我射偏之地将是你的寸田之地。”
直到他射出第三支云箭,眼中寒光直射地上跪着的狼狈的人:“还不带着你的人滚?”
布鲁哈尔这才敢捂着被连射三箭的右肩伤口,挥手带着队伍仓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