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些小孩子围着诃仁蹦蹦跳跳,两旁的人们都各自在忙自己的事情,似乎并不在意他带着谁,又往何处去。
“诃仁哥哥,你们要去哪里啊?”有小孩追着诃仁问道。
诃仁低头看向那小孩子,用手拍了拍他肩膀,朗声道:“我们去天池,抓鱼!”
“天池里有鱼吗?”
“有的,而且听说是天神赐给我们的金鱼,我抓来送给你们,好不好?”
诃仁身旁的小孩子们听后,都兴奋起来,纷纷蹦跳着拍手,说着“好”。
但他们的目的可不只是围着诃仁聊天,朱辞秋能感觉到这些小孩儿时不时地看向她,想要藏住视线却又明显无比。
终于她抓住一名小女孩,低头问她,“你看我做甚?”
却不料那小女孩愣了一下,便站在原地大声哭了起来。声音实在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山谷的所有活物都吵醒。哭声一响,诃仁身旁的小孩子们纷纷往后看,有些胆大的还凑上前看小女孩与她。
她却捂住耳朵,往一旁躲去。诃仁怔住一瞬,便挎着包袱赶忙抱起小女孩,轻声安慰着:“那是坏人,你别理她。”
“我很可怕?”朱辞秋皱了下眉,看向诃仁怀里的小女孩,冷笑一声。
那小女孩看她这副模样,哭得愈发凄惨。
“你有病啊!”诃仁扭头瞪向她,又将小女孩抱给闻声赶来的她父亲。
那名父亲沉默地看了眼她,朝诃仁弯腰一礼便接过小女孩,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
其他小孩愣在原地,看向小女孩离去的方向。
“看什么?”朱辞秋冷着脸,皱着眉,“再不走把你们都拉去喂天池里的金鱼。”
听见凶巴巴的一句话,小孩子们纷纷向四处逃窜,不敢再看一眼她。唯有一位胆大的小孩儿跑到诃仁跟前,踮起脚自以为小声地在他耳旁说道:“阿母说得不错,漂亮女人都很凶!哥哥你可别被她吃了!”
说完,便飞速地跑没影了。
诃仁又愣怔一下,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像是被这句话笑断气一般。
她懒得看他,越过他径直往天神山的方向走去,身后的诃仁似乎也笑够了,立马跟了上来。
“都说了别摆公主架子,被小屁孩讨厌了吧?”诃仁在她身后嘲笑着。
“讨厌我又如何?”她笑了下,“我也很讨厌你们啊。”说完便又扭头看向诃仁,盯着他的眼睛一瞬,“我也想将你扔到天池里喂金鱼。”
“喂,你命如今在我手里呢,说话客气点。”诃仁皱了下眉,吊儿郎当的模样减了些许。
朱辞秋回过头,声音虽轻却又清晰可闻:“乌玉胜让你带我去见她,你还能杀了我?我死了,你想要的王座可就再与你无缘了。”
能让诃仁心甘情愿听乌玉胜摆布的,除了积久的感情,必会有利益。而那利益,除了王座,她想不出更能打动他的东西了。
诃仁沉默半晌,忽然道:“你们中原有个词,叫恃宠而骄,说的便是你这样的人吧?”
“错了,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是狐假虎威之辈。”
“呵。”诃仁冷笑一声,“所以我还真该在西岭就不救你,让你死在野物口中。”
“诃仁,”她一面往前走着,一面笑着开口,“人永远不要高看自己,也不要小瞧别人。”
诃仁再度沉默,天地间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愈往前走,木屋人迹便愈少,直到走出狭长的树丛小路后,人居住过的痕迹便彻底消失,一旁的溪流宽了些许,两旁的山夹着中间尚算平缓的路与高耸的树木。朱辞秋抬起头,只能看见天神山的山顶一角,其余的全被周遭的山石高树所遮挡住。
溪流潺潺,林间鸟声悠悠,安静悠然的环境仿佛天生便能叫人静下心,不再焦躁烦闷。是以,她心情愈发平和,就连看着愈发难行的路都有了观赏之意。
但诃仁却并不平静,他的脚步声急促又笨重,仿佛在发泄什么,有时越过她越走越快,有时又渐渐慢下来让她走在前头。
终于天将要黑时,他总算憋不住般,挡在她面前,让她被迫停下脚步待在原地,随即横眉冷对,问出一句话:“你难道不是很瞧不起我吗?”
朱辞秋看着他,粲然一笑,道:“你只想问这个?”
诃仁点了点头。
“首领大人,”她看着他的眼睛,笑的愈发温柔,“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诃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