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准备的,单从这凝绛光华来看,一定付出了不少心血。如果之前只有七分相信他对她的意,那现在就是半分不落的信任。可是郁夫人和南宫的话她不可能当作耳旁风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日醒来后的自己惊异发现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和疼痛,无论是背上,还是腹部腿部,重伤的地方像块凝玉般的修复。她记得自己还疑惑问墨云箫原因,他只是云淡风轻笑笑说是南宫用什么灵丹妙药治好的,可风琴然心里总是觉得不放心,私下里决定去登门拜访南宫府。
当她问出那个压抑在心中惶惶不安的问题后,南宫那一眼很深很深,眉宇存了一时半刻都消散不去的黯然,他说,“你不该来辰族。”
下一句正欲出口,南宫忽然停住了,深深叹了一口气言“送客”。那下一句是什么?不该爱上他?还是他不该爱上她?还是天煞七曜不能相融的宿命?
她原本可以当作没听见,可一切随着郁夫人的再次出现戛然而止。墨云箫的确没有骗她,郁夫人是一直身体虚弱不堪,那日有力气举刃杀她只是因为提前服了亢振体力的药物,现如今,那羸弱不堪的身子被一旁的宫婢搀扶着,咳嗽一直不停。
风琴然怔怔注视着这一切,脚步刚想迈出却停驻。郁夫人的眼神再不复当初的凌厉恨意,反而流露出一种悲悯,在宫婢的搀扶下慢慢移动身体到风琴然面前,“我知道你对我存了谨慎防备之心。”
风琴然硬声道,“夫人说笑,我怎敢?”
她愣神看着郁夫人卑躬屈膝在面前,风琴然蹙眉,“夫人这是做什么?我承受不起!”
郁夫人抬手握住风琴然的手臂,咬牙坚持道,“我请求你一件事。”
风琴然卸下防备急促无措地陪郁夫人一同跪在地上,“有什么事非要这样请求?夫人快起来!”对着身旁的宫婢说,“快扶你家夫人起身!”
宫婢只是默默无声地低头,一面已心疼落泪。
“你如今是司战大人,有权亦有势,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就算你想要找族主报仇雪恨我也同样可以助你,但只有一件事我请你一定要做到。”
“什么事?”风琴然问。
郁夫人哭咽着,泪眼已经圈圈泛红,一字字道,“离开箫儿。”
风琴然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张了张嘴片刻才出口,“难道在夫人眼中,我就是个爱慕钱财势力和充满仇恨私欲的人?难道你们就都那么笃定两族恩怨不可缓和化解?”
“终有一日他会因你而死的!”郁夫人忽然大吼。
她以为郁夫人是在说笑,便笑说着“不可能”。
“我所说是否为真,你看过这个就知道了。”郁夫人看向身边宫婢,示意她将东西取出。宫婢赶忙从怀中拿出一张古老泛黄的羊皮纸张递给了风琴然。
风琴然接过后仔细读着上面的文字,双眼在一瞬之间落空,颓然的手掌伏地。郁夫人看到她如此也是于心有些不忍,“丫头,不要怪我太狠心,其实你很好,只是辰族真的不适合你,你留在他身边一日,你二人就随时多一分危险,与其落得个彼竭我亡的结局,不如就此远离放下。”
“夫人如何肯定这纸上所写就是真言?”风琴然忽然道,但声音还是止不住地发颤。
跟随着宫婢吃力站起,郁夫人注视那页古纸道,“信不信由你,如果你想尝试的话,就当我今日从未来过,也从未求过你。将那纸毁了,来日箫儿问起,也希望你莫要告知他,就当是一个尘封你我之间的秘密吧!”郁夫人,有为儿子担忧关怀的柔,有内心有志百折不摧的刚,如果不是这副残败的身子骨,一定是位豪杰女英,毕竟,墨云箫是那样的优越出众。
“另外,关于你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再短短时间内痊愈的,通过这一番,不用我多说,想必你自己应该清楚是谁救你吧。”眼眸中隐藏下深深的哀楚,郁夫人终是再无言离开,唯独留下了呆呆愣神的风琴然。
她慢慢拧动手指,真气的运转使得古羊皮纸逐渐沦为一团尘灰。
那上面记载的是,七曜本不尊,唯靠天煞久续精气,方得星尊万人尊天下尊。精气,一个人寿命的依存,如果不离开,墨云箫真的会如郁夫人所说那样因自己而伤而亡。他是辰族的亘古奇才,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男儿志,不可能没有问鼎储君乃至天下的雄心抱负,她爱他,又怎能自私地在享受着他带给她的温柔爱意的同时拉他下地狱?所以她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