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愉本来没什么兴致,看着晏采此时的反应,只觉得颇为有趣,她凑到他面前,玩弄着他的头发,好奇地问:“你到底在介意什么?”不知她是真懵懂还是伪装,晏采笑了笑,“我想听你的过往。”舒愉扒着手指道:“我想想啊,唔,除了一堆修炼相关的破事,还有宗门内的动乱,好像就只有我喜欢过的前任们了。”“这个你也要听吗?”她笑意盈盈。她不是拘泥于世俗的女子,也不在意那些条条框框。晏采都能够理解。但他不明白,她的心为何这么大,装得下那么多人。没有人天生就多情,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在他眼里,她乖张又偏狭,稚拙而天真,明明无比自私,却又显露着毫不作伪的真诚。他被她吸引,或许是因为她的复杂,也或许是因为她那天真的底色。他总觉得,她的歧路是被不知名的人引来的。正如她将他引至深渊一般。“舒愉,陪伴你最久的,是谁?”晏采极力忽视心底的撕扯感,平静问道。“我姐啊。”舒愉毫不犹豫答道。晏采淡淡一笑,“我指的不是这个。”舒愉恍然,看向晏采,笑得促狭:“晏晏,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会对这些事感兴趣。怎么,你还想比一比吗?”晏采捏了捏她的手心。“你可千万不要吃味。”舒愉含笑道,“最久的么,当然是最遥远的那一个,我最早喜欢的那一个。”晏采面色依旧平静,“兰花?”舒愉噗嗤一笑,“没错。我那个时候可比现在单纯得多,做事情也分不清轻重,谈个恋爱也搞出了不小的动静。怎么说呢,很有些凡人话本里为爱不顾一切的女主人公的意思。”舒愉是很不满那时候的自己的,受了些痴男怨女故事的影响,情窦初开之际便想要把爱情的滋味演绎一遍,还非要闹得轰轰烈烈不可。真是无比幼稚。还好她很快就清醒,对虚幻的情爱之事感到腻歪,才没有泥足深陷。情不过是一种娱乐方式而已,绝不是什么人生中的大事,不值得她付出太多。这番话听在晏采耳中,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想。舒愉果然不是从一开始,便是现在这副性情。她或许也曾毫无保留地付出过满心的情意,最终却没有收获到好的结局。于是她就变得不在意,变得纵情寻欢。那个人,想必也并未从她的心底真正抹去。会和魔灵界有关么?难不成是堕魔之人。晏采眸色深深。舒愉拍了拍他的脸颊,“晏晏,你不要想太多,我现在喜欢的人,只有你。”晏采看着她,眉目舒展,如远山般辽阔,“嗯。”他没有问,她给出的喜欢,限定期限又会是多久。他只能努力将它延长。“那你呢?你的过去又是怎样的?”“修行,历练,闭关,很简单。”舒愉抚摸他的眉骨,一路向下,滑到他的肩颈,重重地捏了一捏,感叹道:“你的经历真干净。你何时去无方学道的?”晏采制住她手上的动作,目光变得悠远,“我于婴儿时期被师尊拾回,自小就在无方悟道。”“你师尊一定很器重你,才收了小娃娃时期的你作关门弟子,让你在山下凡俗中历练那么久,还舍得让你一个人闭关百年。”舒愉笑道,半晌,她又轻叹一声,“晏晏,你身上是否肩负了很多责任?”“是。但它们不会是阻碍,不会影响你。”晏采凝视着舒愉的眼睛。舒愉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习惯性把玩着腕上的玄瑜草叶,“你说,若你师尊知道我对你做的这些,他会如何?”晏采天赋卓绝,本心清正坚定,是无方的希望,是修真界的大德,本应不被凡尘所染,心怀天下却不能心系于一人。是她僭越,自私地将他据为己有。不过她也就自私一阵,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将他还给这天下。“无方没有规定弟子不能动情。师尊也并未嘱咐。他们不会如何。”舒愉斜睨他,“那你最初为何那般抗拒?”晏采叹了口气,“你对我做的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舒愉,你不就是想看我挣扎,想毁掉我么?”她的意图从未掩饰,他也看得分明。舒愉眼波一转,“是你自己要挣扎,是你选择自毁的。现在不还是点头了么?”晏采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他已然堕落,她却站在高高的悬崖边上,欣赏他茫茫然无所依的姿态。他难得有些不忿,便轻轻地咬了下舒愉的耳垂。舒愉叹道:“晏晏,你越来越大胆了。你想发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