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季眠的胳膊,用力将她往自己这边拖,另一只手也开始去拽她的校服。季眠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又恶心又害怕,她挣扎着尖叫,“姑父!姑父!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施建成上半身越过中控台,凑到她身边。季眠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吓得面无血色,眼泪刷一下就出来了,整个人都在哆嗦,“姑、姑父,你先等我说完,我会、会听话的……”她喉头发紧,声音干哑艰涩,害怕到说不出话来,僵在那里不停颤抖。施建成倒是退了回去,“我就喜欢听话的女孩儿。这车小,你要折腾,我们一会儿不好施展……”四十多岁的发福男人,头顶微秃,满面油光,恬不知耻,句句话叫人反胃。那种让人骨缝都生寒的恶心蔓延全身,季眠头皮紧的几乎要炸开,但她却哽咽结巴道:“姑、姑父,我会、会听话,你、你可不可以别急,我、我害怕……”她害怕到六神无主,却咬住舌尖,用疼痛维持最后的理智。她一手偷偷摸上门把,一手偷偷摸上了中控台。施建成色迷心窍,少女梨花带雨,孱弱无助的模样让他色眯眯的眼一秒都舍不得挪开,完全没有注意到季眠的小动作。“这才乖,我养一条狗养五年也能吃肉了,懂得报恩才是乖女孩……”季眠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她努力集聚所有力量,动作果断地摁了手刹按钮,将手刹松下,同时另一手推开车门,毫不犹豫就冲了出去。施建成惊觉上了当,打开门要追。然而汽车停在微倾斜的盘山路上,松了手刹,自动向后滑去。施建成气急败坏地骂了句脏话,连忙追上后溜的车,回去上手刹。等忙完,抬头看去,哪还有季眠的身影。季眠凭着一股气,拼了命往前跑。她怕施建成开车追来,不敢沿着公路跑,翻过矮护栏,往山里跑去。她不停地往前跑,两旁的景物快速后退,公路、松柏、土堆、石块……全都退到了身后。直到力竭,双腿发软,她才一下摔倒在草地上。季眠仰躺在草地上,盯着被树枝割裂的夜空,剧烈喘息着。天已经黑下来了,密林中树影交错,山风过处簌簌有声,像是在暗处隐藏了无数肮脏鬼魅。她躺在漆黑的山林中,缓了大半个小时,才渐渐止住颤抖,但脸上仍旧没有血色。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漆黑一片中,亮了微光,屏幕上闪烁着姑姑两个字。像是在漆黑的深海里见到灯塔,那口提起来的气终于松了下来,飘在半空的心脏也安然落回。“眠眠,你跑哪儿去了?你姑父说你放学了没回来,他去学校也没接着你。”电话一接通,那头的季秀安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指责,“都九点了,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还在外面晃荡?”季眠拿着手机,满肚子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了,只有鼻尖涌上一股股酸意,直冲眼眶。“你去哪儿了,赶紧回家。我工作还没处理完,你懂点事,别惹麻烦了。”“姑、姑姑……”季眠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姑、姑父他……”季眠结结巴巴,欲言又止。而季秀安不知道是听施建成说了什么,还是从这种语气中预感到季眠要说什么了,语气生硬地打断她:“眠眠,话不能乱说,想好了再说!”落回原位的心脏像被谁捏了一把,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季秀安等了片刻,放软声音,“眠眠,女孩子心思重,戒心重都是好事,但不要因为这样误解了亲人。”“姑姑,”季眠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没有误会。”她性子软,但不傻。“眠眠!”季秀安提高音量,“你长大了,大家住在一起,生活上有些不方便,摩擦误会肯定会有,你不要小题大做,闹得家不成家。这样吧,你先回去,不管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实在不行,我给你租个房子吧。”季眠脑子一团乱,她不知道姑姑是真不信,还是为了所谓的家庭和谐和而选择不信。春夜气温仍然很低,山里尤甚,薄薄的外套已被寒气浸透,加上翻涌上来的绝望,季眠整个人都在发寒,四肢都是冰冷麻木的。“姑姑,今天是我爸妈的忌日。”那边似乎被骇住,一时没了声音,季眠没管她,挂了电话,起身往林子外走。她刚才只想摆脱施建成,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四周全是密密的树木,偶尔可以从树木缝隙间看见一闪而过的光亮,大概是有汽车在远处的公路上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