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春冷了脸:难不成真是王望舒犯了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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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可能牵扯到王望舒,哪边不是小事了,至少不可等闲对待。
谢晚春思忖片刻便已抬步往外去,嘴里吩咐道:“把这丫头看管好了,”又拿眼看了梅香一眼,轻声加了一句,“问了一问那个传话的人长什么样子,找人画张像来认一认,究竟是不是我们府上的人。”
梅香垂头低声应了下来,指挥着两个膀大腰粗的婆子先把这个报信的丫头捆起来看好了,然后又细细盘问起来。谢晚春则是步履匆匆的往那丫头所说的湖边去,临到门口,想了想又招手叫了碧珠上前,如此这般的吩咐了几句。
等谢晚春到了湖边的时候,哪里果然已经围满了人。
萧家六姑娘萧琪正挽着自家妹妹萧婉的手与一众的姑娘们站在一边瞧着。萧家的女孩儿生得都十分柔美娇弱,好似一朵名贵的水晶花一般。萧琪也不例外,她今日披了一件鹅黄色暗花缎面流云纹镶边狐毛斗篷,隐约可见里面穿的月白底绣明蓝色竹叶的对襟褙子和玫瑰粉的百褶裙,哪怕是站在一众的姑娘里也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萧琪远远看见了谢晚春,雪白的颊边梨涡一显,粉雕玉琢一般的秀美可爱:“郡主总算来了,好在我们来之前,人就已经被救上来了。到底是你家的妹妹呢,出了事我们虽是正好碰上的,却也正正急着。看到您来,我们这些人也就可以放心了。”
谢晚春闻言神色一变,随即低头瞥了眼地上那个浑身湿透,裹着披风瑟瑟发抖的女人,长眉一扬便笑了笑,目中满是讥诮与轻蔑,开口应声道:“早闻萧家闺训极严,可萧六姑娘这姐姐妹妹的叫法倒是让我有些不明白了——我父王膝下只我一女,相公虽有两个妹妹现今也都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呢。至于眼前这位嘛,我叫一声表妹也不过是看在王妃的面上罢了。”
阮丽娘听到这话,面色更加苍白,嘴里呜咽的哭着,整个人几乎委顿在地,要哭得晕了过去,边上的萧琪闻言也神色微变,不觉握紧了手掌。
谢晚春却不做理会,慢条斯理的抬起眼,冷冷的目光落在萧琪那精致秀美的面上,语声淡淡:“若不是萧家与我王家乃是世交,代代交好,今日单凭萧姑娘你叫的这一句‘妹妹’,我恐怕都要怀疑你是故意要坏我王家姑娘的声誉了。”
萧琪到底年纪轻,被谢晚春当面指着说了一顿,不由蹙了蹙眉,强笑道:“郡主说笑了,不过随口一叫罢了。”她犹如珠贝一般的细齿轻轻的咬着下唇,竭力稳住声音,勉强转开话题道,“这,这阮家妹妹怕也要冻坏了,还是需快些扶到屋里换身衣衫呢。”
谢晚春抬眸扫了在场的那些姑娘一眼这才缓了神色,端出不再计较下去的模样,转瞬便笑靥生花的道:“好了好了,你们姑娘家的大冷天在外头站着,倘真是受了寒就不好了,还是回前头看戏吧。这里有我呢,阮姑娘我也会好好照料的”
萧琪看着谢晚春那张笑脸就觉得憋气,可她顶着边上那些姑娘与自家妹子的催促,最后也只能乖巧文静的低下了头,细声应道:“那便麻烦郡主了。”
这一群姑娘大多都是娇小姐,身娇体贵得很,大冷天的在外头走了一圈,此时早就已是又冷又累了,听到要回去也颇为心动,略与谢晚春寒暄了几句便拉着萧琪、萧婉等人一同回去了。
等送走了人,谢晚春的神色便不大好了,她垂头看了眼仍旧呜咽哭着的阮丽娘,冷笑了一声,毫不掩饰的骂了一句:“蠢货!”
阮丽娘浑身颤抖,半趴在地上,几乎要哭得背过气去。
谢晚春根本不大想理会阮丽娘,可心念一转又摆了摆手直接招呼了几个婆子过来吧阮丽娘扶到临湖的小屋里,赏了那个救人的婆子一两银子,又令人给阮丽娘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十月里的水本就冷得很,阮丽娘又穿着浸透了水的湿衣服在湖边哭了半天,早是冻得颊边生青,浑身颤抖。有贴心的嬷嬷点了炭,烧得屋内暖融融的,犹如春日一般。
阮丽娘哆哆嗦嗦的自己换了衣衫,抱着被子缩在榻上,小声的叫了一声站在屏风后面等着的谢晚春:“郡主”
谢晚春瞧她一眼,也没绕弯子,直接就问道:“是萧琪让你找舒姐儿借披风的?”
阮丽娘咬着浅白色的薄唇,眼睫湿漉漉的搭在玉色的肌肤上,哪怕是哭也哭得楚楚可怜:“我的披风是去岁的,又旧又难看,混在一群人里头实在太突兀了。萧姑娘她们便劝我找人借一件。她,她们说,郡主到底是我的表姐,我和王家也算是亲戚。都是一家子亲戚,王三姑娘看在郡主的面上也会借的。我当时也是昏了头,被她们这么一说就真的去寻王三姑娘借披风了”她白皙的下颚尖尖好似小荷初露,越发惹人怜惜,“我真不是故意的,逛园子的时候我们几个散开了寻梅,没人要与我一起,我便一个人走在湖边上。也不知是被什么人推了一下,就落到湖里去了。”
谢晚春当真想要再骂一声蠢货——萧琪分明就是借着阮丽娘来设套败坏王望舒的名声,倘若谢晚春适才没有及时拦住那个报信的丫头,驳了那三姑娘跳湖的话,那王望舒入宫前跳湖的事情怕就要传遍了,到时候王望舒就算真的入宫做了皇后怕也底气不足。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碧珠在外面恭敬的叫了一声:“少奶奶。”,谢晚春这才抽空应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乃是碧珠,她对着谢晚春眨了眨眼,然后就恭恭敬敬的低着头把手上拿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谢晚春看了看被递到自己手上的东西,那是玉坠子。她看了几眼,忍不住笑了一笑,转头看向阮丽娘时却是一脸的玩味:“我知道,你这些年跟在王妃身边小心奉承,为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婚事。你这身份本就上不上,下不下的,倒也难为了”她唇角微扬,一双黑眸极深极冷,犹如暗夜里的星子一般。只听她语气淡淡的道,“如今出了这么一桩事,倘若有心人借机传出什么闲话来,说你落湖的时候被人看去了身子,你这一辈子便全完了。”
阮丽娘手里紧紧抓着厚厚的缎面乱被,可却依旧觉得骨中生寒,浑身冰冷,犹如置身凉水之中。她青白的嘴唇哆嗦了两下,最后终于再撑不住,跪倒在床上挣扎着朝着谢晚春磕了个头,声音里已透出彻骨的绝望与无助:“求郡主您大人大量,救我一命吧。”
谢晚春正捏着手里的玉坠子瞧了瞧,闻言时也不过是漫不经心的瞥了阮丽娘一眼:“有道是求人不如求己,如今我这儿倒是有一桩富贵可以许你,可以令你化险为夷,找到一门好婚事。只是,不知你愿不愿博?”
阮丽娘一脸茫然的看着谢晚春。
谢晚春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重复问了一遍:“愿意,还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