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他不禁扑哧笑了笑,对上小鹤来的目光,“抱歉。我只是以为你会写与世无争的诗词,比如‘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他在心中说,毕竟你是这样的气质嘛。小鹤来面无表情说,“也可以。”小峥嵘忙摇手,“我胡说八道的,你不用听我。不过,《少年行》要配什么曲子好呢……我先试试。”他把提琴架到肩上,轻拉琴弦。小鹤来目不斜视,从书包里取出文房四宝,摊在桌上,开始书写。老师在旁边计时,按计划,这个节目时长应控制在五到六分钟,刚好是一支曲子的时间。太久,怕台下小观众们没耐心;太短,又不够王牌节目的分量。鹤来本就是大家心目中的小男神,再加上宁峥嵘这个人气王子,老师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届时全场稚嫩的尖叫和掌声了。小峥嵘拉了段前奏,见小鹤来铺开大纸,那双对外界毫无挂心的双眼顿时注入神采,饱蘸浓墨,落笔如风,姿势从容优美,在乐声中更添神韵。他看在眼中,不觉开起小差,想,都说认真的男生最帅,果不其然,哪怕鹤来在台上不写书法,改写数学作业,都能把全校师生迷倒。小鹤来写完,渐趋壮阔,尽显乐师情绪。这首《纵横》本是一段电影配乐,原曲是一首很有侠气的古琴曲,小峥嵘听了喜欢,就央他的私教老师扒了曲谱,教他用小提琴来演绎。原意只是在练习考级曲目之余调剂身心,但不知不觉也练得很熟,此时见小鹤来挥毫泼墨,他的脑中也再度浮现那一行行千古诗句,对曲意豁然有了新的领悟。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曲终弦休,小峥嵘睁开眼,抬袖擦了擦额前不知何时沁出的汗珠,堪堪瞧见小鹤来写完最后一个“宫”字,墨尽笔收。老师掐了表,上前与小鹤来一道持起墨迹未干的曳地长卷,赞叹道,“真好,写得太好了。”小峥嵘不是维纳斯的断臂小峥嵘实在太喜欢这幅字了,尽管知道向初识的新朋友索讨东西很失礼,仍是厚着脸皮问,“可以把这个送给我吗?”小鹤来说,“可以。”他默默看小峥嵘喜形于色,爱不释手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迄今写得最理想的一幅字。”小峥嵘满眼都是亮亮的星,“真的吗?那我可太幸运了!谢谢你,鹤来,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回去我就把它装裱起来,挂在我卧室的墙上!”老师又与他们商量了一些演出细节,小峥嵘全程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鼓着小腮帮子呼呼吹宣纸上还未干透的字迹。等墨迹看上去都干了,还不放心,又伸出手指轻触,确认指腹上没有沾染黑色,这才欢欢喜喜地把纸卷起来。两人一块儿出了教学楼,小峥嵘问,“你怎么回家,有人来接你吗?”小鹤来说,“我走回去。”“你家离学校很近?”小鹤来点点头。小峥嵘羡慕道,“真好,我只能自己坐公交车,等车真麻烦。对了,我请你吃冷饮吧!”他开心地举了举右手的卷幅,“为了感谢你这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