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万,分了。”可真够绝情的,黎阳的丈夫的违约金,可是三千万。我回了两个字,节哀,扣了手机,接着处理剩下的工作了。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我穿上外套拿起手机正要出门,手心突然振了一下,低头看手机,锁屏上清晰地闪过一条消息。“有点难过,想见你。”我划开了屏幕,回他:“改天吧,今儿没力气,肏不动。”发出去这条消息,我利落地关了机,回家去了。---爷爷得了老年病,身边离不了人,张晨托人把他送去了最好的疗养所,这点上,他对我有大恩。回家的路上去菜市场买了几样菜,溜达回了老小区里,一路上碰见不少熟人,等到了家门口,正好撞见隔壁的大妈,聊了几句爷爷的事儿。大妈招呼我去他家吃饭,我斟酌着词语婉拒了。终于进了屋,疲惫感扑面而来,叫脱鞋的动作都变得迟钝起来。脱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打开花洒洗了个澡,方才有些精神。我正穿着家居服炒着菜,耳畔便是洗衣机的轰隆作响,这样也能让这房子不那么空旷一些。一荤一素一碗米饭,我解开围裙正想坐着吃饭的时候,就听见了砰砰砰的敲门声。别人来我家,一般都会摁上头的门铃,上手敲门的,怕是只有一个。我的脑仁又疼了起来,拖着拖鞋走过去直接开了门,看都不用看一眼,再直接走回去捧起来饭碗。“吃饭呢?”张晨问我,他站在门口,我却能闻到细微的酒气。“吃着呢,关门换鞋,你也来碗饭?”“来。”门自他背后撞上,他熟门熟路地拿了最下头的拖鞋,外套脱了扔在了沙发上,又坐在了我的正对面。我扣了电饭煲的盖子,把米饭连同筷子一起递给他:“够么?”“够了。”于是我们面对面开始吃饭,一荤一素很快就见了低,我又从冰箱里翻出个沙丁鱼罐头,开了罐头倒盘子里,明知故问:“要么?”“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去找他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默认为炮友,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才叫兄弟。沉默地吃完了饭,我收拾碗筷扔进了水池里,张晨自动自觉地拿了个抹布,开始擦桌子了。七点整,我们一起坐在了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我顺手拿起个苹果,用小刀开始削苹果皮,等到苹果皮顺下来了,又把苹果分成了两半,递给了张晨一半儿。张晨接了这苹果,咯嘣啃了一口,他说:“哥你可真好。”我定定地看着他,不知怎的想起昨天晚上,在停车场发生的种种。张晨是个人渣——我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等我们吃完了这个苹果,他十分自来熟地躺在了我的大腿上,自己的腿架在了沙发扶手上,划开了手机,开始和人聊微信。他这人仿佛什么都懂一些,便用一种很轻松和愉悦的状态,叫别人帮他掠夺金钱,正事聊完了,他切了另外一个账号,又把手机递给我说:“你看哪个小伙子长得好看?”我伸手接过了手机,干净利落地关了电源,随手扔在了茶几上。张晨噗嗤一下笑了,扬起漂亮的脖子:“怎么着,吃醋了?”我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别闹腾了。”张晨自下而上盯着我,盯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他说:“肏我来啊。”“这是我家,”我很有耐心地提醒他,我们之间的潜规则,“黎阳你要是没玩儿够,就再去勾搭,左右不都是钱的事。”“忒没劲。”张晨不再仰着头了,他避开了我的视线。“哪儿觉得没劲。”“哪儿哪儿都没劲儿。”我没忍住,又捏了捏张晨的脸:“别跟这儿感时伤秋了,起开,洗澡去。”张晨打了个哈欠,非要我推了一把,方才起来进了浴室。待他关了门,我脸上的几分笑也挂了下去,方才的一番交锋,怎么看都像是一种试探,那才真的是没劲儿极了。说好的炮友,除了这个,也没必要深入什么了。我和张晨一起躺床上,一人一个手机,都插着充电器,各聊各的。张晨能在六点多的时候进我的家门,这意味着他今天的工作没有做完,需要做进一步的安排和梳理——这年头,什么行业都需要勤奋和努力。我是在和爷爷聊微信,老人家做了一辈子教育,很会学习新的事物,打字也不算慢,他正在和我絮叨隔壁房间的老太太——那是一位精致而优雅的女士,也很乐于助人。一时之间,房间里只能听到手指按压屏幕的轻微声响,等把爷爷聊困了,我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张晨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