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混到快退休的年纪,探长深谙多做多错的道理,眼前这位大人物的要求他甚至无法推脱——以青年的能耐想必躬身与自己商议都是放低姿态,他只好答应。
见达成自己的目的,青年才露出点更真心实意的笑容,这笑使众人都有些受宠若惊,他又叮嘱,“此外还要劳烦您妥善安置那位女士,可以吗?”
“当、当然,”探长擦了把汗。
“金盏配有严格的安保系统,仅登记入住的旅客和职员可以入内,周密的监控系统只有每两个月一次的例行维护时间会暂时停运,凶手多半是个对酒店很了解的人,很可能是内部员工。”
“但反过来说,凶手可以是任意一个知晓该情报的人,”江户川柯南顺着服部平次的话补充,“洒扫推车里凶器与杀死罗恩的手枪型号吻合,上头提取到的指纹跟……嫌疑人指纹一致,可还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缺乏有力的证据。”
受某事件的影响,江户川柯南开始对杀人案犯起神经质,常试图掀开死者的皮相看他是真是假,也忍不住去思考是否有不可知的力量作祟。他掀开潘多拉魔盒的一角,如今再难将它合上。
这对侦探来说可不算好事,服部平次将他的好搭档扯回人间,以务实的角度继续分析。
作案人的口供可以靠屈打成招、作案工具有栽赃之嫌。女人的手上没有经年持枪养出的茧,握枪的手法生疏,她可能都不知道开枪前要先拨开保险栓。
侦探们更倾向于将案件定性为买凶杀人,并陷害到女保洁员身上,这下凶手的范围一下子扩大,他可以是罗恩先生的政敌、可以是如女人一般受其迫害对他怀有恨意的前受害者,甚至可能是……他的秘书、今早第一目击证人维德。
“虽然是他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尸体,”一名警员反对他们的猜测,“但案发时间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按照你们的推理,从罗恩的政敌名单一个个查过去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结案。”
“所以我们才希望将维德先生请过来,”白马探无奈,“身为他的秘书,知道的情报肯定比我们多得多。”
“哦,那这位先生现在是在处理上司死亡的舆情?”沢田纲吉插嘴,他语调轻快,“他一个人想必忙不过来,为何不指派些人手去协助他?”
酒店经理应声称是,苦着脸照他吩咐办事。
维德很快被找来,他大约三十岁,欧洲人长相,很有教养,头发打理得纹丝不乱,但眼底透着倦意,可能是被官员和记者们诘问狠了,男人苦笑,“我该感谢你们将我从无止境的讨伐中解救出来,我完全配合你们的工作。”
探长心虚,不敢告诉男人他已经重新被列入嫌疑犯名单。
“我平日里负责安排罗恩议员的日程,兼之帮忙处理些公务,他下午有一起重要会议,我今早来接他,却发现他被人杀死,于是立刻报了警,”维德这番说辞很顺畅,早些时候他已经对警员解释了许多遍。
“你知道他近来是否有得罪什么人吗?”
“凶手不是已经找到了?”维德惊讶,不解对方的追问。他以为被喊来只是作最终陈述,迟疑一会儿还是回答,不好直白点名罗恩的竞争对手们都有嫌疑,只隐晦提醒,“因为赶上大选……局势很复杂。”
“话说回来,”孩子清脆天真的话打断难解的谜题,“维德先生是西班牙人?那一定会讲西班牙语咯!好酷啊。”
孩子思路跳脱,男人没介怀,耐心同他解释,“我很小的时候就同母亲搬到内华达州,后来家中突发变故,这才到罗恩先生手下做事,无论如何,他对我……有很大的恩情。”
“既然你跟他交情很好,那你对他的生意又知道多少?”服部平次问。
他指的是伴随着罗恩死去所暴露出的种种犯罪行为,走私、诈骗、开设非法赌场,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我不清楚,”维德摇头,撇清自己的责任,“也许你们很难相信,他没让我经手这些事情,你们尽可以去查。我并未完全得到他的信任,我也没想到……”
“确实,昨夜他与我谈生意的时候特意还将维德支走,”白马探说,投桃报李,他没将入江先生参与的事情抖落出去。
探案不是彭格列首领的专长,该交给专业的干,沢田纲吉心安理得坐在沙发里听侦探们与维德来回交锋,只是这名第一目击证人谈话空档间若有若无扫来的视线让他很不舒服——
一种被审视、被盯上的感觉。
沢田纲吉端看了眼时间,此时临近中午,索性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入江正一的,技术人员办事总归周全。青年轻声向警员小姐借了支中性笔,在卡片背面写下他临时办理的电话号码,请她将这条留言转交给全神贯注于案子的小少年。
接过名片的江户川柯南翻看过正反两面,他脸上神采奕奕,充满挑战者的自信,他与青年对上视线,作出一串口型:明白了,沢田哥哥。
这回他喊对了名字。
沢田纲吉起身离开房间。
只是他没能走出多远,有人跟上他,青年从对方的脚步轻重判断其身份,他转身问,“您有什么事吗?白马先生。”
“……我还没有为昨天的事向您道谢,”白马探解释他的来意,“感谢您昨晚替我解围,也多亏您今天替我们争取到一个机会。”
“我不过举手之劳,关键之处在于诸位的办案能力,而且、”沢田纲吉顿了顿,他坦言,“我有自己的私心,您不必觉得欠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