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沉从怀里拿出一个资料袋递到他面前,“明天早上八点,不要迟了。迟了,私人飞机会送你。”
祁钰垂眸接过资料袋,然后缓缓抬起头,对上寒沉那双深邃的眼眸。他试图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失败了。那双眸子太过平静,平静得仿佛没有任何波澜。
他懂寒沉这句话的意思,无论他用什么方法想要留下都没用,他不想走,明天早上八点时间一到他就必走。
祁钰忽然笑了,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我也还没那个能耐逃离你的安排,你放心,明天我一定走。”
寒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的话。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祁钰手中的机票上。
祁钰看着他,心中的苦涩如潮水般涌来。
寒沉再次开口:“另外我给你的副卡冻结了,我只给你提供前往的机票,其他的全靠你自己,我不会资助你半分,想要回来,就凭你自己的本事。没有能力,就是死,我也不会管你。”
“寒家养了你八年,你若连最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那也没脸回来见我。”
祁钰听到这些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没想到寒沉会做得这么绝,连最基本的生存保障都不给他。他紧紧握着机票,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看着寒沉冷漠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他没有任何依靠,没有任何后盾,只有一张前往异国他乡的机票。
喉咙像是被死死掐住,祁钰努力咽下喉间的苦涩,目光坚定:“好,我若没有做到,就是死也不会回来。”
寒沉眼眸微动,唇角挂着笑意,“好。”
应佳瑶一听这话坐不住了,眼中满是担忧,看向寒沉试图让他改变这个想法,好好跟祁钰说话。寒沉只是淡淡看她一眼,站起身离开了。
应佳瑶看着寒沉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是无奈。她转头看向祁钰,只见他脸色苍白,眼里满是倔强,顿时觉得更加无奈了,她将自己的牛奶递给祁钰,“我刚才本来想说那杯牛奶是寒哥给你热的,我这杯是佣人热的,还没动过,喝了吧,早上不吃东西胃会受不了的,你叔叔他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你讨厌我没关系,但别去怪他。”
不是
祁钰看着她递来的牛奶,有些发愣,原来刚才他打碎的那杯牛奶是寒沉给他热的,自己因为应佳瑶的关系,当着他的面打碎了,而寒沉呢?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在想什么呢?
这次他接过杯子,低着头,眼眶湿热,低声说了声“谢谢。”
应佳瑶模样依旧温柔,“没事的,你还是个孩子,我能理解你不能接受我,这都没关系的,但别因为我让你和寒哥关系变差,他送你去国外上学也是为了你好。”
祁钰也不说话,轻轻点头,将杯中的牛奶喝完。
应佳瑶温柔一笑,“嗯,这才乖。你坐下多吃点东西吧,我去花园浇浇花。”
应佳瑶走后,祁钰依旧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目光一直留在刚才杯子碎裂的地毯,碎片和牛奶污渍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在这时,沈辞走了进来,语气恭敬也冷冰冰的:“祁少,寒爷让您出去一趟,他要带您去祁先生的墓地。”
祁钰猛地抬头看向沈辞,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去他父亲的墓地?这是什么意思?寒沉要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祁钰没来由的感到心慌,这么些年来,寒沉从来没有提过带他去父亲的墓,就是他想,寒沉也从来不让,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带他去?祁钰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跟着沈辞走出了餐厅。
寒沉就在车上等着他,见他出来,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眼让祁钰更慌了。
他们抵达墓园,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寒沉带着他走到祁妄江的墓前,他停下脚步,看着墓碑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沉默了片刻,“这是你父亲的墓。”
祁钰看了过去,石碑上没有镶嵌照片,只有名字和生卒年月,但那上面却没有一丝灰尘,哪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虽然从没见过祁妄江,却知道祁妄江长什么样,是在寒沉的书房看到的,一张两人的合影,其中一人的脸被烫掉了,他认得出被烫掉的是寒沉,而另一个便是他的亲生父亲。
长得很英俊,跟祁钰不同,虽然两人是父子,也有相似之处,但他看起来更野性潇洒,眼里有祁钰没有的坚毅。祁钰一看就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富家少爷,细皮嫩肉,眼里满是骄傲和自信。
祁钰沉默着,在墓前缓缓跪下。眼神一移,他突然发现父亲墓碑旁的墓上刻着母亲的名字,而名字的上面是母亲的照片,笑着,温婉鲜活,与记忆里母亲的模样不同,记忆中的母亲从来都是淡然毫无情绪波动的,也从这般笑过,但她发自内心笑起来真的很美。
他记得母亲的墓原不在这里,母亲死后下葬的墓地是严明选定的,他又怎么会让母亲跟那个男人葬在一起。祁钰看着寒沉,眼里满是疑惑。
寒沉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是我让人迁的,只是帮你的母亲完成心愿,自杀前她来找过我,求我一定要让她和祁妄江葬在一起。你的父亲面对你的母亲是懦弱的,所以生不能在一起,那就葬在一处,刚好圆了他们美好的爱情。”
祁钰的脸上是震惊是差异还有受伤,他嘴唇微微发抖,声音也发颤:“那我呢?她自杀前找过你,求你让她和祁妄江葬在一起。那我呢?她和你提过我吗?是她让你收养我的吗?她有没有求你好好照顾我?是不是因为她和你说了,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葬礼上突然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