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之前一直没和家里联系,她家里那个情况根本指望不上。我俩一块长大,她比较信得过我,也是那段时间没办法了,她怀孕不能去上班赚不到钱,走投无路了才联系我。
我赶过来后,知道她这个情况,劝她那种男人还惦记什么,可她就是放不下,我就陪她找人。打听到彭城老家我们去了,他老家的人说他根本没有回去过。彭城就一个赌鬼爸,当初据说能进夜总会,也是赌场的老板说的,说让彭城去夜场上班赚钱给他爸还赌债。
所以彭城就算跑,也不可能回去继续被他爸吸血。
我们四处打听,可这人就和蒸发了似的。我甚至陪她去报过失踪,可根本找不到这人。我和梅子自小的感情,其实我的意思是,她要不嫌弃,我和她结婚,孩子我当自己的。她后来也同意了,我们还请她认识的小姐妹们吃了饭,就一起离开了邺城,那时候我就该发现她不太对劲才是,可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回家办婚礼。”
表哥吴峥说到这,眼圈红了,“其实我觉得梅子已经放下了吧,毕竟苦苦追寻一个不要她了的男人有什么意义,要给孩子一个真正的家,以后我们也能过得幸福,可是。”
大概怀孕这段时间,劳累,惊吓,伤心,各种因素,不仅摧毁了她的身体,也摧毁了她的精神。
孩子产检不健康,医生建议拿掉。
张淑梅接受不了,从手术台上跑了,说有人要害她的孩子,谁都拦不住。她发了疯一样大叫,说自己的孩子谁也夺不走,跌下了楼梯,孩子没了,子宫摘了,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她大出血差点也没了,昏迷好几天,再醒来,人就疯了。
“在邺城医院呆了好些时候,治不好,一开始说是受了刺激,那会就不认识人了,可还没有暴力倾向,我就陪她治病,可我俩的钱早花光了。没办法,我厚着脸皮去找她以前的那些小姐妹借,挺好的来了几个,其中一个和梅子关系不错,给了挺多钱的,可病情没好转,梅子反而加重了。
开始打人了,整个人特别疯魔,总说有人要害她,还说什么电话啊短信啊,彭城来接她了,这些胡话。
没办法,我只好带她回家了,可家里她根本住不了总跑出去,就送进疗养院了。她跑出来几次,伤了人,就送到最严重那个区,那个病区不能总探视,没什么自由,就等于关小黑屋了。
好好一个姑娘,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陈立皱皱眉,“她有和你讲过,彭城的什么事吗?比如,和夜场里的人的关系,或者有没有很好的朋友?”
不该出现的名字
吴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梅子找到我的时候,大多说的是对彭城的怨言。说他以前甜言蜜语,后来怎么就把她给扔了,背信弃义,这类的。不过她倒和我说过,彭城把她的那份钱拿走了,说这个钱是他俩一起挣的,原本是要回老家盖房子的,现在彭城全拿走了。”
“回老家盖房子?”
陈立皱眉,据他了解无论是保安还是陪酒,挣不了多少钱的,而张淑梅说这钱是他俩一起挣的,陈立疑惑了。
吴峥说这个事,张淑梅就提过两句,说是她在夜场陪酒的时候,看到很多大老板会在夜场存酒,而他们存的酒很多自己也弄不清。而且包厢有低消,要先消费新的酒,所以很多时候那些人都喝高了,再把好酒拿出来根本不知道喝的啥。
她发现这个事后,就和彭城说了,他俩就偷偷拿便宜酒换过客人的藏酒,然后把贵酒拿出去卖。因此挣了挺大一笔钱,但也知道不是长久之计,要是被发现就死定了。所以,他们才计划赶紧走的,却没想到,彭城把她给骗了,钱都拿走了,一分都没给她留。除此之外没有再说什么了。
“偷换酒出来卖?她有说这事被发现过吗?”
“没有,要是发现了,他俩还能走?她说了,客人存酒的地方在酒库里面,他们每次拿都赶上人多的时候,趁人不注意,进到里面去换,从未失手过。”
“其他事呢,她和彭城的,还说过什么?”
吴峥想了想摇头,“真的没什么了。”
“那张淑梅的东西你还留着吗,尤其是她出事前的一些东西,比如说手机,或者其他的。”
吴峥摇头,“她的东西很少,这些年疗养院换了好几处,以前我还存着念想她能治好,后来她病越来越严重,到了伤人的地步,我也放弃了。疗养院需要钱,我一直在外面工作,也没什么时间去看她。
她死的时候就那几件衣服跟着烧了,就剩下一些她的绘画本啊什么的,疗养院会定期给病人做绘画课,以了解她的状态。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大箱,其实我留着没啥用,但这么多年,我最后就想留个念想。梅子以前很喜欢画画的,就是她命不好,读不起书。”
他带陈立去后面住的地方,从床下拉出一个整理箱,里面有张淑梅年轻时候的照片,也有后来在疗养院拍的。年轻时很漂亮,后来的因为常年吃激素药,胖又浮肿,和曾经判若两人。
下面是几个疗养院统一印刷封面的画本,写着年限。翻开里面有简笔画,小鸟太阳,还涂了颜色,看得出来画这个的时候她心情不错,后面也有像是发泄的,黑色的水彩笔连乱的一团,再有就是写着整页的名字,彭城。
其实没什么价值,这些都是她得病以后的东西,手机也早没了,想了解张淑梅和彭城在一起时的人际交往情况,恐怕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