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打了回去,“我又不是影后,没有出神入化的演技。”“所以什么事?”叶青手指小幅度地敲着餐巾,良久才说:“蒋其岸要拆卖合岸一部。”连樱怔住,问:“那兰姨呢?”虽然弗兰是总助,但她一直亲自管着一部。“兰姨结婚了,会慢慢定居京州。”连樱都不用问,对方肯定不是司炎彬。那位大顶流,如若脱单天下知。“蒋其岸说兰姨不管的话,他没留着的必要,他现在不大看电影了。程惟知说,连收藏的书和唱片也都整理的七七八八,送到合岸的资料室去了。”他把巴别塔拆了。连樱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她拿勺子,划着已经吃空的了甜点盘。最后用最不在意的口吻说:“卖就卖吧,这是他自己的事。”“那个,秦优的点白想买,先和你打个招呼。”“买。”连樱很肯定地说,甚至生出了想法,“要是行的话,我也一起,一部值得的,要把之前的版权也谈下来。”“樱花,你……”连樱立即又打了退堂鼓:“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你们买就是了。”叶青又说:“蒋其岸来求过我一次。”连樱这回事真的惊到,因为程惟知当初被叶青抛弃,蒋其岸看她横竖不入眼,他又是桀骜不驯的性格,所以即使知道程惟知和叶青感情多深,嘴上也从没有叶青一句好话。叶青揉着额头,“婚宴那天,蒋其岸不肯包扎,非要等。”“破伤风打了吗?”“一开始没打,后来弗兰说了你的话,就打了。”连樱吸了吸鼻子,好像是蕴藉了点泪水,别过头去不肯说话。叶青不擅长劝人,迟疑了很久才说:“我吧,自己甩人的时候都不让劝,现在也没资格劝你。就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就是离婚也把他走。但小樱花,你很久没笑了,你总得高兴起来,无论怎么样,你还是要高高兴兴才好。”连樱破涕为笑,“青,你刚刚这句话被小姑父听见,当心他作死你。”程惟知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冷着脸说:“我听见了。”-连樱目送他们去酒店。他们并肩走在路上,打打闹闹着,直到最后程惟知把叶青抱了起来。叶青笑着去锤他,自然生动。她笑了笑,开门回公寓。想起刚认识叶青的时候,她在叶家老宅里乱晃,看到一个冷艳的小姐姐坐在门口榕树下的蒲团发呆。“你也是叶家人吗?”叶青点头,连樱笑着朝她伸手:“你好呀,我是连樱,敛樱。”“那你是我侄女。”叶青和她握了握手,“你笑起来很好看,像你的名字。”连樱坐在她旁边说:“你笑起来肯定也很好看啊。”叶青扯了个比哭还惨淡的笑容,但却让出一半蒲团,说:“坐这儿,石板冷。”连樱去洗漱,照镜子的时候,努力笑了笑。“真丑。”她关掉了灯。当晚,连樱喝了很多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里掺了酒,越喝越模糊。她在半梦半醒里打了个电话,拨出去,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可谁也没说话。只有她的壁炉和他的风雪。纽约很冷,京州或许也是。连樱先把电话切断,慢慢站起来,拿了个箱子去整理书架。蒋其岸历年的圣诞礼物都在上面。她统统扔进了箱子。不过没注意,落在地毯上的手账。她抱着箱子打开门。原来,纽约又下雪了。她抱着那箱东西,找到了一个垃圾车,打开盖子,冰冷的不锈钢握在手里,冻得人彻骨冰凉。但还是猛地扔了进去。她的手机也响了,她接了起来,对面也没有说话。只有她的风雪和他的风雪。连樱第一次知道,京州和纽约的寒冷可以这么同步。她按了挂断。只听到身后不锈钢垃圾车在剧烈的晃动,一阵阵地翻动声音,和越来越急的喘气声。她慢慢回过头,才知道,不是寒冷的同步。是他就在那儿,在这漫天的风雪里,又一次在那儿。蒋其岸还是没学会好好穿衣服,这大雪天的,竟然穿了皮靴皮衣,除了头发还短,其他的竟然很像当初在纽约搭救她时候的样子。连樱不知道说什么,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我不冷,里面是高领,挺厚的。”他蒋其岸伸出手走到连樱面前,“不信你摸摸看。”可他双手通红,冬日里摸这些不锈钢,哪有不被冻着的。或许是察觉了这点,他又收了回去,蹲下来把翻出的东西都收在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