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手掌向上游走,他捧住我的半边脸颊,腕表的嘀嗒细响落在我耳中。
我浑身发麻,想从他的怀抱挣脱,猛地推开了他。
林沉岩往后倒去,淹没进触手可及的迷雾里,我的后背磕在方向盘上。
迷雾散开,清晰地现出眼前的面庞,唇上猩红的血迹提醒着时间,车窗上颤抖的手松开了暗红色的领带,呼吸渐渐急促,他像是溺水之后探出了身体,意识回笼,目光逐渐清明。
轻声的呼唤将我拉回来,回到一方狭窄而密闭的车内,“……师哥。”
我倾身拥住他,传来了属于林渡舟的温度,浑身颤栗,“你回来了。”
暖黄的灯光洒在房间里,我半躺在沙发上,看见浴室门被打开,氤氲的水汽里走出高大的身形,手里抚摸着猫的动作一顿,我们目光纠缠,最终悄然分开,我将猫从身上抱下去,叫他,“过来。”
林渡舟在我身边坐下,热气还没完全消散。
我靠在他肩上,浑身乏力,只想好好睡一觉,“是催眠,林沉岩想让我放下戒备。”
林渡舟像我的猫犯错时一般拘谨,默默坐着没有动作,低着头,垂着眼眸,轻声抚慰,“对不起,师哥。”
屋内挂钟的嘀嗒和脑海中琐碎的响声重合,我说:“把挂钟拿下来。”
林渡舟起身,挂钟的电池被取出,停滞的钟盘搁进柜子里,世界沉默。
我久久没有缓过来,庄临意叫了我好几声,我才猛然回过神,车窗上还倒映着脑海里挥之不散的画面,颤抖的手松开了领带,车窗被降下,外面已经是电视塔。
“师哥没休息好吗?”庄临意打开车门,我们走进摄影棚时他还在询问,“感觉精神不太好的样子,难道咱们的舞很难跳……我要被淘汰了?!”
我被他吵得脑袋疼,拍拍他的肩,身侧走过一名女舞者,旁边的工作人员扛着喜庆的大鼓。
庄临意凑过来,小声道:“台长的女朋友请了大鼓老师来助演,上回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师哥?”
我一愣,“啊?”
“让林医生来拉琴,当作我们的背景音乐,”庄临意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将我打量一番,“你们不是那什么了吗?”
我一激灵,“哪什么了?”
“上回你说什么阈来着,”庄临意狗腿地揽着我的肩,模样十分殷勤,“都表白了。”
工作人员领着我们到了节目组安排的练舞室,我看见清晰的镜面,里面的自己好像无比陌生,我游离在这具身体之外,看着自己的犹疑不定。
我离开时,其他组的练舞室都还灯光大亮,我跟小庄说想早点回去休息,他神色黯淡,倒也没有阻拦,一路送我到楼下大门口,等车的间隙,他向前一把抱住我,安抚地拍拍我的后背。
我觉得好笑,这个动作似乎在安慰一个没得到糖果的小屁孩。
过去几天的亲密接触中,有林渡舟,蒋黄豆,还有林沉岩,每个人格的个性都将我包裹在其中,我这才意识到林渡舟为什么分开后躲了我整整六年,原来所谓的靠近和解救,并没有想象中简单。
庄临意的拥抱利落、纯粹,我片刻间失了神,闭上眼,也轻轻拥住他,“小庄,我好累。”
“师哥,要是不舒服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庄临意松了手,恳切的地看着我,眼里是真诚的担忧,这份情绪谁也不像,我从几个人格之间抽身出来,坦然地面对他,“感觉师哥不在状态,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说罢,他眨眨眼,想了片刻,迟疑道:“要我陪你去散散心吗?我们不录了,去海边,去吃大烧烤,还有冰镇西瓜汁,特别大个儿,切成块儿扔进榨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