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李关山和妻子夏素白抱怨,“简直听不懂人话!”夏素白淡淡道,“你的责任也算尽到了,人家非要去宫里当宫人,你也拦不住,但是你不能现在就答应,把周月娥的爹娘找来,和他们说清楚,要是他们也一意孤行,将来出了什么事都怨不上咱们。”周月娥的一举一动都在夏素白眼皮底下,没夏素白放行,周月娥根本折腾不起来,但还是那句话,夏素白何必去提点她。李关山觉得妻子的话也对,能管周月娥的其实只有她爹妈。然后就把她爹妈也找来了,可爹妈一来先见的女儿,看到女儿过得和大小姐似的,又被女儿一洗脑,然后满脑子就是自己将来成了皇帝的岳父岳母了。李关山再细细解释给周月娥找的亲事,甚至承诺了他掏五百两嫁妆银子补贴周月娥,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一门心思要让女儿进宫。夏素白问李关山,“你可直接和他们说周月娥进宫是当宫女去的,不是什么妃嫔主子?”李关山气的不行,“怎么没说,我就差磨破了嘴皮,说了是宫女宫女,他们却听而不闻!”人一旦被贪欲蒙蔽了双眼,你就完全无法喊醒他,就好像那些被电信诈骗的人一样,新闻上三天两口喊,警察都说这是骗子骗子,不要汇钱,可还是有人一意孤行。周月娥就沉浸在自己已经得了皇帝宠爱的幻想里了,她的逻辑非常自洽,表嫂和皇帝是亲戚啊,表叔也是皇帝亲封的大将军,只要她进了宫,皇帝就会对她另眼相看。既然人家父母都坚定的要女儿进宫,李关山就彻底撒手不管了。进宫当宫女的手续不太复杂,身份籍贯名帖一交,查实无误,叫来看一眼,只要不是有明显缺陷格外难看的,那一般都能过关,然后给父母一些车马钱,女孩子就进了宫。周月娥只拿着一个小包袱,满怀憧憬的进了皇宫。只是她幻想中的一切都没发生,一群小宫女一起进了一处大殿,被几个嬷嬷赶到外头院子里站着,头上大日头明晃晃,有人站不住一摇晃,嬷嬷手里的尺子就挥了下来。接着听了一大通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的训话,然后就去了各自的大通铺,一屋子得住一二十个人。周月娥是农女出身不假,可她三四岁就跟着李婆子过上了好日子,虽然不是什么一脚出八脚迈,金奴银婢的大小姐,她的吃喝住那都不错。现在等于是一下子从安乐窝到了茅草屋,她哪里受得了,吵着要见李关山,要见夏素白,要见李婆子,甚至说要见皇帝。管她们的嬷嬷,鼻翼两侧有着深深的法令纹,她也没废话,戒尺在手心里拍了两下,啪就打上了周月娥的嘴,“感情刚才孙嬷嬷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那我就再教你一遍,进了宫,就不是家里的大小姐副小姐了,你们是来伺候人的,伺候的是顶顶尊贵的贵人,首先,你们就得学会守规矩!”“我可不管你家有什么将军还是有什么大人,既然你家能耐这么大,你干嘛进来当宫女啊!既来了,就由不得你撒野!”几尺子下去,周月娥的嘴都肿了,还被罚跪在外头墙根下,“今儿不许吃饭,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什么时候起来!”周月娥这才明白什么叫宫女,她悔的无以复加,一切却已无可挽回,她现在后悔也迟了,小宫女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除非死了通知家人来收尸。秋水此刻正在托着个大碗正在吃中饭,今儿她孤身在临丰的房子里,秋林生寸步不离看了她好几天,可这几日温行首家有事,他们这些大小团头都要去帮忙,正好临丰这里也要卖一批果蔬杂物,秋水昨天就已经办好了。晚前赶回了临丰,今天早上给大家伙分铜钱,分完已经是中午,她就想吃了饭再回京城。左邻右舍见她蹲门外吃饭,就纷纷给她添菜,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也就一块酱瓜一勺咸菜,还有人给了她一个熟鸡蛋。鸡蛋这玩意在前世哪怕是家徒四壁的人也吃得起,在这里可是金贵食物,一般的人家孩子能吃点,怀孕喂奶的妇人能吃上几个,生病的也能吃点,剩下的都攒着换钱呢。所以几个孩子就在一边羡慕的看着秋水碗里的鸡蛋,一边吃着手指,他们被家里大人教育过,不会上来讨食。秋水倒不是特别稀罕鸡蛋,秋家现在不缺这些,她冲着一个扎着朝天辫子的小姑娘招招手,把鸡蛋弄碎了喂了她吃了大半个。一切都处理好了,秋水骑着大青骡去京城。半路上她见到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好几个家丁护卫模样的人围在一个男子身边,那个穿青玉色长袍的男子扶着树正在呕吐,一边的小厮满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