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亏的曲公子为人还不坏,要真遇着豪门纨绔,现场就把你打一顿,我看你还能不能去参加春闱,想帮人是好事,也得弄清楚前因后果量力而行,那你说,你这还不是帮倒忙!”一个人的品德好坏无关经济条件和学问,老百姓淳朴的多,可刁滑的也不少,秋水一直在小老百姓中讨生活,自然明白这些道理,而一门心思只知道读书的人却并不了解。那书生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果然是我误了……这……多谢小哥解惑!”秋水不耐烦,“行了行了,读你的书去。”催着小青快点走,她把书生甩了。秋水以为和那书生不过是萍水相逢,谁知道她回到京城后又见到了他,他住在甜水巷隔壁的猫耳巷子里两人见面的时候都愣了一下,书生冲着秋水拱了拱手,秋水点了点头,两人也没多话。现在的街坊邻居和乡下村民也差不多,闲来无事就喜欢刨根问底,书生的底很快就被刨了出来。书生名叫钱修宁,是杭州世家钱家的旁旁支,因为姓钱,可以依附族学念书,家中并不富裕,后来考中了秀才,只父亲也因病没了,只有母亲靠着钱家有些微薄进项供养儿子。钱家是大族,虽然也会资助族内弟子念书,想要家族对你另眼相看你得拿出足够的筹码,秀才算不得大筹码。钱修宁也算争气,乡试一把过了,成了举人,不过苏杭文风本盛,文人举子颇多,中了举也只免了家中赋税徭役,如果脸皮厚一些可以和范进学一学去打个秋风,也能当即某个小官小吏做一做。钱修宁却也不愿在小官小吏上蹉跎一生,钱家乃是大族,出过不少高官,钱修宁的理想也是如此,于是他中了举也在家勤学苦读,期待会试得中。钱修宁中了举,家族倾斜了一些资源,加上举人赶考衙门也给车马钱,他本可以富富裕裕上京,谁知道老娘病了,钱修宁就留了一大半的钱给老娘,自己孤身上京应考。秀才举人只是对读书人身份的认证,不是当了官有俸禄拿,钱修宁中举后也有一两个土财主过来投靠,不过也只是让家里宽裕些罢了,没有让钱修宁家一步迈入富裕阶层。钱修宁家在京城是没有房子的,可钱家主家在京城有房子,知道钱修宁要上京赶考,主家就把猫耳巷子里的一套宅子借给他暂住,这个宅子里还有一个老仆一个厨娘,钱修宁能安安静静的温习功课。秋水因为交游面广,很快就知道了钱修宁差不多所有的事。钱修宁虽然有些书生意气,不过这种人当了官只要初心不改应该也是个好官。钱修宁已经是举人,他的阶层将来肯定高于甜水巷的街坊,所以哪怕知道钱公子单身,也没人敢肖想他。秋水和秋林生作为团头是不可能坐在家里一动不动等人来请的,他们每天都出门去‘扫街’,一条条街道走一遍,鸡毛蒜皮的事听一耳朵。钱修宁虽然准备着考试,也不会足不出户,所以三天两头也能见着秋水,两人倒是只有点头之交,不过钱修宁觉着这位团头小哥比其他人有意思多了。比如遇着有人因为口角斗殴,旁人不是看热闹就是劝说“别打了别打了。”只秋水在一边拍着手道,“打打打,打死一个算一个,打赢的坐牢,老婆孩子跟着别人跑,打输的吃药,严重的死掉,老婆带着孩子改嫁掉!快打,空手算什么,抄家伙啊,来来来,给这位大哥一把柴刀,给那个大哥一把菜刀,今天不死不休不算完!”旁人听了笑个不住,纷纷道,“是啊是啊,快打啊!”打架的两个互相看看,这还打屁啊,秋水这才板着脸上前调解纠纷,她的话大家都愿意听。临了大家纷纷散开,打架的两个互相看看也有些不好意思,在秋水的调停下最后也算化干戈为玉帛了。还有哪家婆娘当街吵架,骂的口沫横飞,秋水上前喝道,“呦呵,两位婶子好大的威风啊,你家闺女不嫁人了?你家儿子不娶媳妇啦,看你们蛮横的,为着啥啊折腾的祖宗都不安宁,哦,她泼水溅你家门前了,那你不是还了么,丁点小事闹得整条巷子都听你们吵吵,你们男人呢,叫来拎你们进出!祖宗在你们嘴里倒了霉不算,还要连累自家孩子,可真有你们的,看看谁敢摊上你们俩这婆婆和丈母娘!”这话还真不是秋水胡说八道,如今没有自由恋爱这一说法,都得媒婆上门说合,可是媒婆的嘴骗人的鬼,要是双方都不知道亲家根底,普通人家也没法打听,就会托相熟值得信任的团头私下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