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荣荀也没有要再出声的意思。屋内明明安静了下来,余今却反而觉得吵。因为他的心跳声捂在被窝里实在是有点震耳欲聋了。他稍微翻了下丨身,等了会儿,还是没能睡着,又打了个翻身。来回两次后,荣荀终于出声:“睡不着么?”余今没吭声,荣荀好笑地轻点了下自己的手机:“别装睡了,你的心跳出卖你了。”余今愣了下,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戴着的手环会把自己的心跳汇报给荣荀。……他忽然觉得这玩意儿有点问题了。但都被揭穿了,再装就没意思了,所以余今只能老老实实开口:“的确有点。”他忍不住嘀咕:“不都怪你吗。”在睡前非要撩他那一下。荣荀不是修无情道的道士,他也不是出了家的佛教弟子啊。余今以为荣荀没听见,但荣荀却听得清清楚楚,还顺从地应下了这个谴责:“嗯,怪我。”余今:“……”他又不想说话了。余今闭上眼睛,就听荣荀继续问他:“睡不着怎么办?要听故事吗?”余今还是开口了:“我不喜欢听这个。”他顿了顿:“要不,聊聊天?”荣荀没拒绝:“你想聊什么?”余今:“突然这样问我也不知道啊……”他想了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南界呀?”“就这几天吧。我这边的事快办完了,你想回去了吗?”余今怕他明天直接加速进程把自己累到:“那倒不是,就随便问问。”他说着说着,因为平静下来了,很快就打了个哈欠。荣荀让自己的语速慢下来:“陆医生跟我说了家庭式治疗的事,你想见你父母的话,我会联系他们。”余今听进去了,心情却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应了声,药效在这个时候发作,让他的声音都有些慵懒:“你还认识我父母呀。”荣荀望着在不知不觉中翻身面对着他的余今,眸中一片冷沉,语气却很轻:“嗯。”余今的声音已经含糊不清了:“他们是什么样的?”荣荀没有三十九尾金鱼小别墅里。灯光明亮的客厅里气氛凝重到几乎要结冰。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视线所及之处可以看见一个在家踩着高跟的女人在左右踱步,随着速度越来越快,也可以看出她究竟有多么烦躁。而他旁边坐着的中年男人实在是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坐下?”“你冲我凶什么凶?!”女人冷笑一声:“看看我们这位好儿子都做了什么!”年轻男人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我只是去找了弟弟而已。”“你没有弟弟!”女人忍无可忍:“你突然发什么疯?是我们当年能够资助你读书出国留学,把你培养成才的!”年轻男人胸腔里堵着的那口气就因为这句话憋得更深,他浑身竖起了尖刺,声音却越来越微弱:“我知道……我也很感谢你们,但是……”“但是什么?”中年男人示意女人冷静点,随后扭头看向了年轻男人:“你说说看。”年轻男人一直都很怕他,怕自己这位“父亲”。不仅因为中年男人久经商场不怒自威,也因为一些童年阴影。可他还记得。他还记得第一次见余今时的模样。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们俩的生活会发生那么大的转变,他只知道在他饿得快要昏过去时,是余今递给了他一个馒头。也记得后来他莫名其妙被带进余家的那天晚上,余今坐在楼梯上抱着自己怔怔地看着外头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