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宋忱委委屈屈垂眸看她,语气竟还有些可怜:“牙印,摸不到了。”
如果现在往顾别枝脸上放根温度计,说不定水银会顺着毛细管一路飙升冲破温标。
人发烧到四十度就会意识不清,顾别枝觉得她现在保守一点应该也有三十九度半了,所以才能话不过脑说出那句:“回去再弄。”
宋忱埋首在顾别枝颈间蹭了蹭,笑着说了声好,才终于放开满脸通红的顾别枝。
顾别枝脸上像是着了火,残红未消,试图从这暧昧的危险气氛中挣脱出来:“阿忱怎么过来的?”
“借了经纪人的车,”宋忱掏出车钥匙,绕在指间转了两圈,唇角含笑:“平时倒是没看出来经纪人这么有钱,上百万的车说借就借,居然一点都不心疼。”
聊到这个顾别枝难免心虚,再次转移话题:“接下来阿忱有什么打算吗?是准备继续工作还是再休息一下?”
“刘导介绍了部电影给我,我看了剧本感觉挺有潜力,准备明天去跟她面谈,合适的话就定下角色,再投资一下。”
宋忱上辈子没听过这部电影,或许是由于什么原因导致电影没能上映,也或许是上映了没有水花。但她觉得剧本不错,选角和拍摄不出问题最后结果不会差,值得一试。
“阿忱准备投多少?”
宋忱想了一下:“两百万吧。”
重生后她用积蓄炒过一段时间的股,赚到的钱不久前拿去投资了项目,项目还没开始赚钱,两百万是差不多是她手里可支配的现金数量。
两百万对于顾别枝来说只是个小数字,但对于宋忱这样算得上刚刚崭露头角的小演员来说,恐怕已经是全部的积蓄了。
“阿忱对这部电影很有信心?”
“只要选角拍摄和审核上没问题,我对剧本有信心,”前方是红灯,宋忱减慢车速停稳,偏头看了眼顾别枝,微微笑了一下:“信我的话姐姐也可以投点钱进去,最后说不定有惊喜呢。”
顾别枝点点头。
哪怕宋忱不说,她也会追加投资,不为别的,起码要保证阿忱在片场里不会再受欺负。
还有,阿忱不止没有代步的车,公司连应该配备的房车也没有准备,她得找个合情合理的机会……
思索间,顾别枝的目光落在外面的路牌上,忽然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宋忱:“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宋忱与顾别枝四目相对,眉毛轻挑,笑意在眼中晕开,漂亮的让人脸红心跳。
她刻意拖长了语调,像是撒娇,又像是暗示:“姐姐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13、牙印(第21页)
纤长的手指屈起,带走那一点晶莹泪珠,嫣红舌尖探出,轻轻舔了一下。
“苦的。”
“谁惹姐姐难过?”
像是脆弱的阀门忽然被打开,泪意便泄洪般汹涌而至,顾别枝额头抵在宋忱肩膀一言不发。
她安静地抱紧顾别枝。
上辈子顾别枝从没在她面前哭过,顾别枝每次见过那一家人后心情都很差,要么去喝酒,要么去工作,要么自己一个人待着,总要避开她。
顾别枝从没跟她倾诉过什么,是她不断打探搜寻,才拼凑出一个破碎,完整,苦涩的顾别枝。
她的出生伴随着母亲的死亡,刚刚满月,就被父亲亲手毁了本该属于她的家。
外祖父外祖母介怀女儿的死亡,对待这个生来有罪,汲取了女儿生命的外孙女态度冷淡,近乎断绝往来。
顾别枝被顾老爷子养在膝下,但那时的顾氏集团正在上升期,顾老爷子忙于事业疏于陪伴,又急于培养出一个优秀继承人,顾别枝的童年就是上不完的课,学不完的知识。
顾老爷子是她唯一的亲人,顾别枝懂事听话,无论那些知识多枯燥多困难,她都能咬牙忍下,承载着爷爷的盼望期许,长成他想要的样子,挑起顾氏集团的重担。
在所有人眼里,她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顾别枝,永远气定神闲,永远胜券在握,永远不会露出丝毫脆弱。
除了在床上,宋忱从没见过顾别枝因为什么流泪。
所以连她都以为,顾别枝强大到可以承受一切,冷静到永远理智自持。
可她忘了,世上没有无坚不摧的人,顾别枝也不是强大,固定,冰冷的标签化身。
她是人。
她并非强大到无坚不摧,她也会有压力,会疲惫,会难过,会脆弱,会失望,会心寒。
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