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刹那,霍睿言有些吃自家猫的醋了。
这又懒又肥又精的家伙,竟博得她的宠爱?
聊到外界对谢家、霍家盛赞的传闻,霍锐承未反应过来,宋鸣珂则若有所思。
霍睿言隐去在谢国公府上无意窃听到的男女对话,只简略总结为,他的言行被人夸大了。
宋鸣珂不以为然:“有些事的确有你之功,例如墉州祈福活动是你的主意,后来我在朝臣前夸赞时说过;黄河工事,你我确实探讨过;伴读之谊、保翠山救驾,更是无可否认……二表哥,你慌什么呀?”
霍睿言踌躇道:“陛下,您可曾想过,我目下无爵无职,与陛下日常讨论琢磨的,最多只起到一点点推动作用,谈不上功劳。
“可谣言听起来,似是我尚未出仕,便早已才华盖世、只凭三寸之舌立下汗马功劳、且在陛下面前举重若轻,这让真正的朝廷柱石、国之栋梁、抗战勇士们心寒。”
宋鸣珂秀眉轻扬,疑虑之色乍现:“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你和大表哥捧高以招人嫉妒?”
“不错,眼下无论谢家霍家,皆尽忠职守,未曾犯错。鸡蛋没有裂缝,苍蝇叮不进去,便想着将它举高,等着它某一日动摇了,自会摔落跌碎。
“要知道,人一旦被过分夸奖或吹捧,就容易骄傲自满、停滞不前,乃至倒退、堕落、失败。
“即便我们两家秉持纯良之心,说不准,这些言论到了陛下耳中,会日积月累,转化成硌心顽石,届时……有人御前稍微加油添醋,离间之计即可生效。”
霍睿言长眉忧色堪比起伏山峦,使得宋鸣珂想伸出小手,一一为他细细抚平。
她手指轻戳猫圆鼓鼓的背部,笑道:“我的二表哥呀!你可真是多思多忧!我有那么轻易被人离间?你该学学你的猫,放宽心。”
她一句“我的二表哥”,猝不及防,在霍睿言心上撒了把糖。
甜蜜过后,化作他唇边欲言又止的苦笑。
人心终归易随时光流变。
再说,即便她全心全意相信,他们无自恃功高而凌幼主之心,她一小女子,能在皇位上坐到几时?
来日,换了不明情况、思虑缜密的宋显琛,又将会是何种局面?
这一番言辞,霍睿言无法道出,唯有藏匿于心,时刻告诫自己。
三人边吃边谈论别后光景,直到日落西山,兄弟二人才亲送宋鸣珂回宫。
回府路上,高骑于马背,放目看城中喧闹,霍睿言有种久别的感慨。
面对兄长滔滔不绝问及长姐未婚夫婿的种种,他一一简要作答后忍不住开口发问。
“我北行之后,圣上常来咱们家小坐?”
“没,今儿是登基后头一回。”
“啊?”霍睿言藏不住震惊,头一回就碰上他归京?巧合到这份上?
“说是来还猫的。”
“……还?”他糊涂了。
“对,你一走,他就命我把猫送入宫里,嘴上不停嫌弃它胖,结果自己把它养得更胖了,还赐名团子,听说,猫在他纵容下偷了宁王所赠的鱼儿……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