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不知是否有所怠慢?罗网对先生是否恭谨?”
公输仇忙回道:“多谢公子关怀,一路上罗网诸位极为关照,体贴备至。”
嬴政满意点头:“那就好,先生满意就好。”
公输仇心里也稍稍平静了些,面前这位公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气度非凡,为人谦逊,言语有礼,不像是乱七八糟的贵族。
有事可以好好说,能谈就好。
寒暄过后,嬴政问道:“公输先生,政有一事不解,冒昧相询,请先生解惑。”
公输仇恭敬回道:“公子请说。”
“世人皆知,公输家和墨家世代相争,自祖师爷就开始不合,但是政遍寻史册,发现公输子和墨子原本关系极佳,墨子救宋之事经过,不像产生世仇矛盾的原因,请问两家之矛盾,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再者,恕政冒犯,以公输家之武力,应不是墨家众多墨侠的对手,何以与墨家相争数百年而不败?其中也有隐情吧。”
公输仇苦笑一声:“公子不必为我公输家找补,若是说实力,公输家自然远远不如墨家,也就机关术不分伯仲,若真是两家生死相争,公输家早就彻底没了。”
“公子想要了解的这两件事,实际上是一件事,只是此事关乎公输家全家生死存亡,是个秘密,这个秘密对他人并不重要,公子一定要知道吗?”
嬴政正色说道:“政有一件要事需要交给公输家去做,此事不知,影响政后续一切规划,必须知道。”
公输仇咬了咬牙说道:“好,小人可以说,但是小人求公子答应小人,小人说了,公子绝不外传出去,要不然小人死也不能说。”
嬴政令所有侍女下去,不得靠近,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对公输仇郑重说道:“政以列祖列宗起誓,此事未经公输先生应允,绝不外泄。”
公输仇深深松了口气,急忙回道:“小人该死,万请公子恕罪,还请公子谅解,此事毕竟关乎公输家数百口生死存亡,只此公输家嫡系世代相传,寻常公输族人都不知道,一会小人说了,公子就会明白为何。”
嬴政摆了摆手:“政非不通人情之人,可以理解,先生说吧。”
此时公输仇心中对嬴政也很是感激,如此通情达理的公子,太少见了,心也放了下来。
公输仇叹了口气,说道:“公子可知当年墨子救宋的详情?”
嬴政点头:“那场公输家与墨家惊动天下的比斗,此事政自然知晓,天下有识之士,应是无人不知。”
公输仇悠悠一叹:“是啊,惊动天下,也正是惊动天下,自古‘名’之一字最害人啊。”
“公子,若小人说当年祖师爷公输子未曾输与墨子,公子信否?”
嬴政点了点头:“信,政一直觉得当年之事,事有蹊跷。”
公输仇拱手一拜:“谢公子。”
“在墨子救宋之前,当年祖师爷公输子就已经是天下闻名之人,墨子也是天下颇有名气之人了,而且他们两人身为知名的机关大师,一直常有来往,乃是至交好友。”
“我公输家祖师爷公输子,何以被称为子?公输家是匠人,不是屠夫,祖师爷亦非不义之人,一生最开始创造的一切工具,钻、刨、铲、锯、曲尺、墨斗,这些都是为了人们更加省力便捷,又有哪个是杀人用的?”
“但是没办法,工匠没有拒绝君主的权力。”
“小人公输家是不如墨家的,我们只是工匠,没有墨子墨家那种崇高的信仰和追求,更没有墨子和墨侠的武力。”
“天下间无论何国何人,要我们打造器械,我们都会做,我们不会亲手杀人,但是其他的事我们也不会去考虑,我们也无能去考虑,我们只是工匠,君王的命令,我们不可能拒绝。”
嬴政点头认可,继续倾听,在别人叙说的时候,嬴政一般不会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