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书中,凝绝却是——她背着手仰起头,小声试探道:“那么九百年前,凝绝和江临子,他们……是真的吗?”鸣幽的双瞳短暂地微缩,而后偏开头,阖上眼睛缓缓颔首。默然半晌,他勾起唇角,自嘲道:“其实我不过站在你身后,抑或是挡在你身前,又何来并肩一说?骨血相连、心意相通,不过痴心妄想罢了。从前讨伐恶鬼,我总是故意受些伤回来找你,坐在你身旁,感知你的鬼气流入我的体内。你最初还会露出关切之色,然而后来,怕是乏味了……九百年前,真正与你携手天下的,确是他。”他虽躲着她的目光,语气却将心中酸涩暴露无遗。方未晚听得鼻尖发酸,又问道:“那你说,我会想起来那些事儿吗?”鸣幽迟疑片刻,摇头道:“我也不知。”顿了一顿,他又问:“怎么,你想忆起他?”这话刚问出口,他便后悔。可心里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她的想法。哪怕骗他也好。方未晚赶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挺想问问我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非得跟那个老道……”原文中,从未提过鸣幽对凝绝的这番感情。也许那时鸣幽从未说过,她也从未了解。大概对江临子抱有好感,是他第一次讲凡间的趣事与她听的时候。她自落生便与鸣幽在冥都,肩上担着重任,却从未像一个少女一样被人哄过、疼过。忽地有个人愿意与她谈天说地,愿意送她些小女子喜欢的物什,她那颗心自然也就跟着跑了。只是在江临子心中,好似这天下苍生、门派兴衰始终重于她。因而二人一路磕磕绊绊,并肩作战中生的情愫,纠葛得很是辛苦。如若鸣幽早些表露心迹,怕那书的结局就要变上一变了。她一直歪着脑袋想原文,自是忽略了鸣幽眼中因提起江临子而浮现的不悦。半晌,她抬起头,表情十分认真地说道:“鸣幽,你放心,你对我比江临子对凝绝好,我都记着呢。万一有一天我想起来原来的事儿了,这些我也不会忘。”鸣幽一愣,喜悦直冲至脑际,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她肯定他了,认可他了!她知道,他对她好。眼眶热得灼痛了他的神经。他伸手将她紧紧裹在怀里,鼻尖使劲嗅着她发间令他贪恋的香气:“未晚。”她乖乖地将全部重量靠在他身上,又在他颈窝蹭了蹭,道:“放心吧,我不去十方阁。”他并未多言,只静静地抱着她,抱了好久好久。满屋的镜子,倒映着二人的身影,甜得发腻。之后,他依旧不舍得放开她,紧紧地拉着她的小手回过身看了看那面大铜镜:“只是这镜子,自你回来后便再没打开过。两次开合相隔了九百余年,我——”“没关系,你知道的,我今天就是想跟着你出来,并不是急着回家的。”嘴上虽这样说,方未晚依旧两步走上去,颇有些惋惜地摸了摸那铜镜。鸣幽望着她的背影,眸中愧疚一闪而过。看过了离世镜,他又带她去看轮回井。承影一路跟在二人身后保护,让她颇有种领导视察的威风感。路上,他与她讲了许多,有青涛旧事,也有最近这些。刚迎她回来时,她的鬼气藏匿得很深,连他亦探查不到。他怕恶鬼或是道士们知道凝绝变为凡鬼回来,毫无还手之力,欲杀之而后快,方才隐瞒了她的身份。而对于她,他更是希望她可以毫无负担,毫无压力地在冥都住下,不去想那些天下大事,因而也未将那些过往讲来烦她。陆烟波耍心机跟到了错误的冥都,他本是想自豹头村早走一步气走她,再叫刀疤引她到安全的地方藏身,待一切平复,再带她回来。可她偏偏又留了那么一本精装书给他,还在上面写他的名字。他只好将她捉回来,放在身边看着,这才心安。讲到这,鸣幽默了一默:“未晚,留灵泉一条性命,乃是无奈之举。上次你魂魄摇摆不定,飘入了离世镜,我今日想起,依旧胆战心惊。你我虽为鬼王,却只是魂灵之身。若得一具身体固魂,便不会再轻易离开了。望你不要介怀。待此事弄清,我必亲手了结了她。”“我当然不会生气了。”方未晚耸肩:“如果能弄来的话,那就弄两个,你一个我一个,省的哪天你飘走了我找不见你。九百年啊,如果是我等你,我真要崩溃了。”鸣幽一怔,转眼便挂上了笑颜。她又继续数落着:“那身子吧,应是反面之界的土特产。类似于晶矿之类的。哎呀我们要能弄到大量的,给鬼爪刀疤花瑾他们一人弄一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