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讨好面前这位属下的心情无限地膨胀,连她自己的良心都有点压抑不住了。既是压抑不住,那就不压抑了。冥都一破,对谁都没好处。她清了清嗓子,一溜小跑来到承影身侧,道:“我说承影小哥,咱们现在要去哪?”承影没拿正眼看她,反而仗着自己腿长走得更快:“回冥都。”“回……回冥都做什么?”方未晚大脑都不太运作了,思索了半天,才又接着问道:“鬼差倾巢出动了,我们难道不该在这里帮忙吗?”承影冷哼一声:“王上,您能帮什么忙?”书生紧跟着在后头帮腔:“您啊,不捣乱就不错了。”方未晚撇了撇嘴:“可那冥都漂浮在天上呢,我们在地上这样走走走,什么时候能到啊?”这时候连南歌都看不下去了:“现在纵云那不是就变成活靶子了?你好歹是鬼王,擒贼先擒王,一露头肯定就让十方阁的臭道士给打死了。拜托您动动脑子行不行?”方未晚悻悻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抽了自己二十个嘴巴。“我知道你想什么呢。”承影转过头,终于瞧了她一眼:“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将鸣幽放出恶鬼之事说出去。”方未晚心里咯噔一下,僵僵地回头瞧了一眼书生跟南歌。这是不说出去的样子么?瞬间就已经说出去又多了两个人知道了!可她忽然才发现,书生跟南歌听闻此言都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根本就没什么反应。他们俩是早便知道了么?若是南歌知道,怕还情有可原。毕竟她与炎染,乃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这事儿,书生是怎么知道的?近来发生的许多关系到冥都生死存亡的大事儿,他都参与到了,几乎是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就出现在她眼前。这人——看着是个新鬼,怕真正的来头不简单吧。最让方未晚担忧的事情就是,这位书生,根本没出现在《倾世鬼王》原著里过。她从来也没见过一个叫书生的。细细推算不难得知,整本书里,所有的人她基本都对号入座上了。即使现实发生的事情因为某些原因,走向与书中毫不相同,但是也算都对上号了。唯有这个书生,前因后果都是她不了解的。剩下的一路上,几人都是沉默着,谁也没跟谁说话。唯有书生偶尔在路途太艰辛的时候开口打趣几句,却也没人理他。还有半个时辰日落之时,几人便要走出这片林子。承影忽地站住脚,道:“在此歇息片刻。待日落之后,我们便以最快速度驾云回到冥都。”接着,他又似有所指似的瞧着南歌,道:“最好不要有什么闪失。”南歌眼底掠过一丝心虚,跟着点了点头。方未晚虽说变成鬼有一段时日,但心里总还觉得自己是肉体凡胎的,走了一段路就有腰酸背疼的错觉。她一屁股坐在南歌旁边,一边捶着自己的小腿一边小声道:“这个承影太凶了,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若王上知晓前因后果,怕就会理解他为何会这样了。”南歌微微一笑,略带苦涩。似是在说承影,又好像是在自嘲:“情之一字,实是有太多变数。让人捉摸不透,又放不下手。”方未晚见承影戒心满满地在四处查看敌情,便趁机靠南歌又近了些,小声探道:“你也知道封印是鸣幽打开的这件事?”南歌一怔,纠结许久,方才轻轻颔首:“是。”未等方未晚再次开口,她便先一步言道:“但恕属下无礼,个中因果并不能与王上说明。”“什么?这其中缘由你也知道?”方未晚压低了声音嗔怒:“这鬼王不做也罢!怎的好像全冥都的鬼差全知道了,唯独瞒我一人?一个个都似打哑谜一样,是何居心?我现在丁点鬼术都使不出来,这个鬼王简直就跟个废物没什么两样。你们纵是告诉我了,我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就这么保守着秘密就这么好玩儿吗?”南歌垂下眼帘,半晌,道:“王上息怒。承影为何不说我不知晓,可我确是觉得,王上还是不知为妙。不为别的,只为让鸣幽主上的一片真心不会白费。”南歌伸出手来,指尖轻轻触了触方未晚的手背,继而才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王上,您不必气恼。鸣幽主上确是有他的一片良苦用心才会这样做。只是最后引来的结果,是他没有想到的。恶鬼倾巢而出,多半也有我的责任。今后若有万不得已的一天,我会不惜牺牲自己换取青涛安宁的。只是请您一定要相信鸣幽主上。他无论是对您抑或是对青涛,都是抱着万死不辞的心去守护的。”其实就算南歌不这样说,方未晚的一颗心也是牢牢系在鸣幽身上的。打从刚遇见他的时候,她心里那杆秤就偏斜了过去,又何况今日早已发生了如此多的生死离别之后?她气的不过是他不够坦诚罢了。现今南歌这样一解释,倒引了她心中几丝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