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错杂凌乱的停在了一处建筑前,和抱月楼不同,还没下车就听见柔媚入骨的笑声和招呼声飘来。
几人刚到门口,便有几个穿着甚是客气的姑娘迎了上来,嫩柳似的白臂缠住范闲和李承泽的胳膊,软着身子就贴了上来。
李承泽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却看见范闲面色自若的往里走,便也强壮镇定跟了上去。范闲毕竟有过经验,这也就是小场面。
进了一间内室,里面花红柳绿的装饰看的李承泽眼花,两人在软榻上坐下,谢必安和王启年往后一站,便有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走过来,示意身边的姑娘斟茶倒酒。
“哎呦二位爷是打算听听曲儿,还是先饮些酒”说着话,刚刚那两位迎客的姑娘更殷勤的二人捏肩揉背。也是,一看就是有钱人,生的又俊俏,姑娘们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给小爷说说,你们这儿都有什么有意思的?”范闲往后一靠,一副熟稔的样子问道。
“瞧爷说的,您想要什么样的,咱这儿应有尽有,”,这位妈妈说着,往前凑了凑:“咱这儿的姑娘啊,都顺和的很,保证您能尽兴~”
范闲扯着嘴的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李承泽说道:“我这位朋友啊,第一次来,你这儿可有年岁小些的?”
这位妈妈立刻会意:“有哪能没有呢,我这就给爷叫去”说着就往外走,还偷偷瞥了李承泽一眼,心想着这公子看着挺俊,没有到有这爱好。
李承泽原本在那如坐针毡,听了范闲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到年龄的姑娘,一定是刚来不久,而且多是家境不好被迫进来的,用来打探消息最好不过。
想到这儿,李承泽叫门口的妈妈:“有几个?”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楞了一下,妈妈到底见得多,立马回话:“有三个,我叫过来爷挑挑?”
“不必了”,李承泽木着脸摆了摆手:“都叫来吧。”
他单想着人多消息也多,却忘了这儿是青楼,专挑年岁小的还要这么多,这得让人怎么想?屋里顿时更安静了。
李承泽瞧着那位妈妈犹疑了一下,挥了挥手,身后的谢必安从怀里拿了两根指头粗细的金子,冷着脸递过去:“快点,别让我家公子等着。”
“好好好,您几位稍后片刻,马上就来~”出手这么阔绰,什么要求都得满足啊。这妈妈赶紧叫上屋里的两位迎客姑娘,一起出了门。
“您……您还缺人吗?”王启年回味着那两根金子,咽了两下口水说道。
范闲立马回头:“哎,老王你怎么回事,这就要跳槽啊你。”
“哎呦大人,王某就是问问,您想哪去了?”王启年急忙往回找补。
“看小范大人这么轻车熟路,一定没少来这种地方啊”,李承泽挑了挑眉,转头问王启年:“是不是?”
王启年眼珠一转:“大人勤于公务,来这种地方自然也是为了公事。为了给您刺探情报,大人刀山火海在所不惧,何况着小小的青楼了。”
说着王启年另一边偷偷伸出手来,范闲咂了咂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偷偷塞进王启年手里,嘴里附和着:“对对对,都是迫不得已。”
就在此刻响起了敲门声,那位妈妈带着三个小姑娘进来了,往地上一跪。
正要介绍一番,却被范闲抬手制止了:“行了,出去吧”,范闲看了看王启年和谢必安:“你俩在门外看着,别让人扰了我们的兴致。”
关了门,范闲语气极为温和的说到:“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和你们聊聊天而已,不必拘谨。”
三个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她们都不是第一次接客了,谁还相信这种聊聊天的鬼话。
“你们都多大啦,叫什么名字呀。”李承泽忽然起身,坐到范闲身边,然后指着空出来的一半软榻:“坐下说,我们坐这边,绝对不碰你们。”
“奴家叫玉儿,今年十四岁”,三人中最高的小姑娘开了口,指了指身边的小孩:“最小的那个是我妹妹,她叫媛媛,今年才七岁。我们来这快半年了。”
“我叫小荷,十二岁了,是宋国来的。”穿粉衣裳的姑娘也怯怯的说到。
“你们年龄这么小,怎么就……”李承泽有些惊讶:“不是禁止雏妓吗?”
范闲偏头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天下青楼都能像抱月楼那般讲究?这才是常态。”
“公子说的没错,抱月楼那样的地方,奴家想都不敢想”,玉儿开口说到:“奴家和妹妹被买过来的时候,刘妈妈说好等十六之后再挂牌,却没想第二天便暴露了本性,逼我们接客。”
“你们是为什么这么小就被卖来的”,范闲循循善诱:“东夷城不是天下最富庶之地吗?”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玉儿叹了口气:“东夷城的富庶与我们无关,奴家家在陈国盂县,国君税收繁重,本就捉襟见肘。而这两年,不知为何又要我们每户定量捕捉乌蝰蛇上交,若是交不上,便要双倍收税。”
“我也一样!”小荷有些惊讶的说到:“我是宋国雄县人,国君也要求我们捉捕乌蝰,不然就要多收粮食走!”
“乌蝰?”范闲一愣,他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这蛇乃是剧毒,多生活在阴冷深山中,看地形来说,东夷城北部的山林,确实应该有不少乌蝰。可宋陈两国要这么多乌蝰有做什么呢?
“那你可知,官府收了这许多的乌蝰,是什么用途?”李承泽倒是抢先把范闲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这奴家倒是不知。”玉儿声音低了下去,小荷也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