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容周小谜喝酒,此时收拾烂摊子,也是他应该的。
“干嘛?”周小谜这会儿警惕性倒是很高,把手机攥在手里往身后藏。
“你跟室友说一声,今晚不回去了。”程希尧叹了口气,道。
“噢,好的。”周小谜解锁手机,程希尧看她点开了微信“富婆之家”小群。她的手指悬空在屏幕键盘上方,歪着脑袋问:“我为什么不回宿舍呀?”
“说做培训助理,住酒店了。”程希尧给她找了个理由。
周小谜给室友发消息:亲爱的们,有培训,我给林教授打工去了,明天再回。
阿莫率先回复:加油打工人!记得拍几张林教授的帅照发群里!
周小谜的大脑清醒了一瞬间,把屏幕关了。
“能走路吗?”程希尧问。
吐完之后的周小谜已经好多了,她点点头。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但她有坚定的信念,那便是——程教授是好人。
程希尧把她带到了b大家属楼,就在望春街后面,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家属楼有些年头了,四户一梯,电梯运行速度也慢,墙壁上贴满了小广告。公寓很小,六十平不到的面积,勉强挤出了两室一厅和厨卫,倒也是五脏俱全。
新教师入职后,对公寓有三年的使用权,作为过渡用。程希尧除了工作忙时,很少住这边。前任职工留下的几棵绿箩,需要浇水,他请了保洁定时做打扫。
周小谜站在公寓门口,问:“程教授,这是你家吗?”她感觉现实与认知出了点偏差,这破公寓看起来听寒酸的。难道希雨姐把所有家产都占走了?
“单位宿舍。”程希尧说,“你一身酒气回去也不像话,先在这里收拾一下。”
“我住这里,也挺不像话的。”周小谜眼睛晶晶亮,反驳他。
程希尧静静看着她,道:“那你走?”
周小谜最终还是没走,她略微清醒后,又开始钝钝地头疼了。
程希尧找出了一条新浴巾和大t恤放到主卧的床上,主卧的床单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她对周小谜说,你将就一晚,我待会儿走。
喝醉酒的人洗澡有危险,等她收拾完睡下,估计没什么事了。
周小谜坐在床上,拉了拉他的衣角,可怜巴巴地说:“不行,你不能走。”
程希尧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一跳。她的声音可真软。
“这里没有牙刷,洗面奶,乳液,也没有我穿的拖鞋。”周小谜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但凡少喝两杯,她都不至于醉成这样……平时对他有多恭敬,现在就有多放肆。
“还缺什么?一次性说齐。”程希尧咬了咬后槽牙,从未觉得自己的耐心如此好。
等到程希尧从楼下超市,提着一袋子东西回来时,周小谜已经睡着了。她自己铺了床单,皱皱巴巴的,薄被仅盖住肚子。脸上还带着醉酒的红晕,睡得并不安稳。
大约是感受到有人靠近了,浅梦中的周小谜迷迷糊糊呓语。
程希尧凑近一些,才听出她在说什么——
“……不要分手好不好?”
“不是说好了要结婚吗?”
细看,枕头处还有浅浅的泪痕。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程希尧想。
他关上主卧的门,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沙发是木质底座,上面的海绵垫早已被坐塌,后背被硌着,坐感并不舒服。
他是一个极理性的人,习惯用系统的、探究的眼光去剖析事物,也包括他自己。
以程希尧的自制力,很少有这么思绪飘渺的时刻。他甚至想抽一根烟了。
他没有烟瘾,也不喜欢烟草的气味,却开始想念被刺激得清醒而飘然的大脑。
第二天早上,周小谜醒来时,天已大亮。窗帘没拉紧,晨光照射进来,刺眼到她坐起时无助了眼睛。
她足足呆坐了十几秒,才陆陆续续加载出一些回忆。
身上一股酒味,一抓头发,也是乱得惊人。衣服还是昨晚那身娃娃衫和牛仔背带裤,被睡得皱皱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