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佳良久才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无比甜美却意味深长的笑,道:“祝你好运。”她的笑浮在面上,稍微有些风吹草动,怕是就会四散而去。但教室里密不透风,她说完这话很快便转过了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没有人看到她转身之后,眼中破碎的轻蔑与嫉恨。周五下午,有节目的人都去彩排了。常一笑在教室里坐着自习,看着书看着书,思绪便飘远了。写着字写着字,笔下便成了付祥生的名字。就连做物理题,脑袋里也全是那天付祥生给她讲题时的样子。常一笑觉得自己没救了。她一边觉得甜蜜难言,一边又忐忑不安。明明还没有得到付祥生,她已经在惶恐失去他了。每进一步,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她猛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她才追求了付祥生多久呢?她才为他做了多少事呢?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可以让付祥生另眼相看呢?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便得到付祥生的喜欢呢?不可能的。常一笑使劲地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开始认真自习。放学铃响了,她把最后几个单词背完,把最后一节课拿出来的书塞进书包里,不慌不忙地去高一一班找付祥生。既然是付祥生主动约的她,那就不怕他跑了。万一,他放她鸽子了呢?常一笑想着,不由得便加快了脚步。到了高一一班门口,付祥生刚好收拾好东西出来。她眼睛一眯:好啊,果然想放她鸽子。还好她跑得快。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付祥生,想等到付祥生真的从前门离开了,她再追上去喊他质问他。碰瓷么,既然能有那日北风呼啸,天色灰白一片,没有半分云彩。常一笑跟着付祥生走着,满脸都是明媚的笑。付祥生甚至听到了她的轻声欢唱,声音不大,但足够动人。付祥生的脚步慢了下来。他默不作声地走着,不动声色地将余光稳稳落在一旁的常一笑身上。他想起二人第一天在校园里相遇时候的场景,想起常一笑那只白净纤长却触目惊心的手,想起常一笑一本正经讲述的前世的故事。常一笑泪眼婆娑的样子,眉开眼笑的样子,气急败坏的样子,隐忍不发的样子……常一笑的眼睛一直弯弯的,像夜空中的新月,很亮很亮。常一笑有两个酒窝,笑着的时候酒窝很深,尤其好看。常一笑……不过才认识了一个多月,没想到故事竟已这么长了。不过才认识了一个多月,没想到她的样子,竟比那些认识多年的同学都要清晰深刻。付祥生收回了目光,加快了脚步。这天的公交车来得格外地快,二人上了车,一前一后落了座。常一笑在前,付祥生在后。付祥生腿上的袋子里还装着常一笑买给他的手套,很暖和的手套,即使他从没有戴过,但光是看着,就知道很暖和。温暖是如此令人迷恋的奢侈品,他要不起,所以即使触手可及,也决不能伸出手来。付祥生抽出了手。街景飞速而过,他深沉而落寞的神色落在玻璃上,变得模糊不堪。该下车了,常一笑回过头,见他纹丝不动,便提醒他:“到站了。”付祥生的眼睛依旧落在窗上,他的声音闷闷的,仿佛从胸腔发出一般,格外的厚重。“再坐两站。”他是这样说的。常一笑的眼睛蓦地睁得极大,不过那眼睛中很快便盈满了笑,“好。”待又过了一站,常一笑慢慢地转回头来,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跟付祥生说:“祥生,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家就在下一站,很近……”再坐一站,就是常一笑家附近的那个站牌。常一笑说过的,他们两人的家,只有两站的距离。付祥生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