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怎么这么拗呢!佟湛看到自己母亲上前行了礼:“娘。”佟嬷嬷冷着一张脸:“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虽说你和郡主自幼一起长大,但如今大了总该顾忌着郡主的声誉才是,郡主闺房你一个外男岂可随意乱入?”“娘,我听邵安说长公主明日带浔阳去给乔老夫人拜寿,其实是想为她相看夫婿?”佟嬷嬷瞪他一眼:“郡主的终身大事,你瞎操什么心?管好你自己就是。”佟嬷嬷说完要走,却被佟湛在后面唤住:“娘!”佟嬷嬷身形一滞,却未回头。佟湛痛苦的握了握拳头,神色看上去有些哀伤:“娘,孩儿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愿望。”佟嬷嬷心口揪痛了一瞬,眼中一颗泪水滑落。她攥了攥衣袖:“好,既然如此,你若有本事得郡主青睐,娘不拦着你,只是……你绝不可以入仕途!”“娘你明明知道,孩儿如果不做官,以现在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她。”“你若还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就不要再生此妄想。”佟嬷嬷说罢,听到身后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她痛苦的闭了闭眼。阿湛,是娘对不起你。————————“陛下,你放过这个孩子吧,她是无辜的,奴婢求求你了,奴婢保证,这件事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的,包括安福公主,奴婢也绝对不会说的。”佟迎跌坐在地上,望着太监手里端着的一碗红花,她死死护着自己的肚子,面上透着绝望。而离她几步之远的地方,宣和帝岑璋冷冷的站在那里,眸中带着一丝杀意:“那个晚上本就是一场意外,却让你怀下龙子,你是阿宁的贴身宫女,她若知道了该如何想朕?这孩子决不能留!”“陛下!”佟迎双膝蹭着地板来到他的脚下,伸手扯着他的衣角乞求,“奴婢知道陛下对公主情深义重,可奴婢肚子里怀的也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啊。你可以不认他,却又怎么可以狠心杀了他?求陛下饶了他的性命,奴婢一定不会让公主知道的。奴婢,奴婢就说自己是与侍卫私通,一定不会提起陛下的,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啊!”她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磕破了皮囊渗出血来,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却仍不觉疼痛,只一味的求着。终于,宣和帝软下了心肠:“罢了,既如此,朕便留下这孩子的性命,不过,你要以你腹中的孩子发誓,今生今世都不得让他出将入相,更不得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若有违誓言,你和你的孩子都将不得好死!”他一字一句,冰冷无情的话击打在她的心上,蚀骨的冰寒。她伸手抚着自己腹中的骨肉,暗自咬牙应下:“奴婢以腹中的骨肉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让他入朝为官,更不会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有违此事,我们母子二人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宣和帝见她发了誓,总算满意下来,点了点头:“你走吧,明日是阿宁出嫁的日子,你自幼伴在她身边,她此刻应当很想找你说说话。”佟迎艰难的爬起来,落寞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大殿。长乐宫西侧的落樱阁里,安福公主萧漪宁见她失魂落魄的回来,亲自过来搀扶住她:“阿迎,你跑哪儿去了,额头怎么还流血了?”佟迎颤了颤双唇,突然跪了下去:“公主,奴婢……”“阿迎,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奴婢有了身孕。”萧漪宁扶她的手略微一滞,情不自禁后退一步,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你……孩子是谁的?”“……一个侍卫,不过,他已经死了。”萧漪宁面上闪过一丝心痛,难以置信的摇头:“你可知道,宫女与侍卫私通,是死罪!”“奴婢知道,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一时糊涂,你救救奴婢吧,求求你了!”萧漪宁看着这个自幼伴在自己身侧的姑娘,突然生了一丝疼惜。她叹息一声将佟迎搀扶起来:“好了,你起来吧,自我入宫以来多亏了有你相伴,我又怎么会不管你呢。左右明日我便出嫁,你跟我出了宫就不会有人追究你的罪责了。”“谢公主,谢公主!”她跪倒在萧漪宁的脚下,一次又一次的叩首谢恩。萧漪宁慌忙将她扶起来,眸中闪着狐疑:“你额头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侍卫……又是怎么死的?”佟迎擦了擦模糊了视线的血珠,哭着道:“公主,求您别问了……”萧漪宁叹息一声:“罢了,先不说这个了,我先帮你清理伤口。”————————思绪回转,佟嬷嬷眼中一阵酸涩,抬手擦了擦脸颊上滑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