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真的不打算认识了,对吗?”瞳孔被街边的路灯染上一层昏黄,好像记忆的深渊在朝他招手,稍稍看了一眼,便让童颜险些坠入。
无言以对的状态下,童颜只是对着空荡荡的街角,吐了口烟。
“那我重新做下自我介绍,”无视面前人的冷漠,多年前一模一样的话,时至今日再听起来,依旧让人心绪波动。
“我是吴霍,因为我爸爸姓吴,我妈妈姓霍,所以,我叫吴霍。”
“嗯,”竭尽全力伪装出情绪无波,将捻灭的烟头丢进垃圾桶的时候,童颜扭头,看向吴霍,硬憋出一个浅笑,平常道:“我是童颜。”哽在喉咙里的话,因为童颜的不按套路出牌而被强行逼退,吴霍看向童颜的目光里溢满了沮丧,让人心疼不已。
“就给我个,解释的机会,行吗?”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吴霍微微朝童颜又靠近了几分,吐出的话声音很小,整个人看上去卑微而又弱小。
“走吗?”第三人的出现,强行打断了二人的交谈,过近的距离,任人都看得出俩人在讲些悄悄话。
只不过解茗显然不打算理会这个,切断的话落的干脆,即刻便将童颜从心软的边缘扯回。
“嗯,”垂眸的功夫将视线巧妙移开,奈何迈出的步子还不等落地,便被身边人紧紧扯住了手腕。
吴霍知道上赶子不是买卖,更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可是,这是童颜啊,这可是活生生的童颜。
“吴医生,齐老板应该是喝多了,你看你是不是需要照顾下?”眼见着二人被不知名的羁绊裹缠着,解茗也不知怎么着,就想添把火,使点乱。
投去的视线得不到相同的回应,手心攥住的人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吴霍垂眸,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区域里浅叹了口气。
贴过去的唇,对面人意外的没有躲闪,在只差几厘米的地方,吴霍才停下了前进的态势,低声说道:“不管你想不想听,当年,我有我的苦衷。”
退回原本的位置,暂且告别那暧昧的距离,吴霍纠结的抿了抿唇,像在与自己抗争些什么,顿了几秒之后,他才轻声说道:“不为难你,挺难看的,但你,别让我找不到你,可以吗?”
喉结的涌动出卖着童颜情绪的颠簸,落到吴霍眼中的时候,好似服用了一颗药效惊人的定心丸,整个夜里,或者说,自从医院一别至今,他终于感受到了对方那微弱的回应。
“路上,注意安全。”
没有肯定,亦没有否定,轻轻挣脱吴霍落在自己手腕处的手,留下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大步没有迟疑的朝解茗迈去,倒是解茗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不受控的看了吴霍两眼。
向来高大淡漠的医生形象,在这个夜晚有些坍塌,只是,直觉告诉吴霍,起码现在,他可以找到童颜了。安静的车内,半天没有人说话,喝了酒的缘故,解茗只能找代驾送二人回家。
莫名的气氛说不好是尴尬还是单纯的沉闷,好一会儿,解茗才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是吗?”
误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童颜扭头看向解茗,不知道他俩概念里的这句话,是不是一个意思。
“是什么?”望过来的视线里堆满了无所谓,也正是因为这不同寻常的松弛感,让解茗以为自己误错了意。
打量着眼前人,任由自己的思绪一顿横扫,最终却还是笑着说了:“没事”二字。
顺着童颜的描述,将车子开到他家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景象,解茗顿时愣住了。
这小子,帅气的长相里透着些许贵气,虽说托管价格高这一事实他是了解的,但童颜住的这个小区,让他真的接受不了。
准确来说,这地方,它压根就算不上叫个小区啊。
说好听点,能勉勉强强和错落二字搭上边,可实际上,它就是在一片废墟里,苟延残喘着俩破楼,即便是就着夜色,视线并不清晰,解茗也觉得这俩楼离坍塌不远了。
“卧槽,不是吧?”不可置信的眼神落到童颜瞳孔里的时候,显然,他已经是预料到了。
每次有人知道童颜住在这里,都会向他投来此般的目光,对此他早已见怪不怪。
“回去注意安全哈,”转回身,扬起胳膊,不等将拜拜的姿势进行完,解茗便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卧槽,你不是吧?”同样的话,除了加深了语气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眼睛里被问号堆积,看得出是受到了一定的惊吓。
“怎么了嘛?”浅浅的笑意挂在唇边,大概是累了的缘故,微微歪着的头透出丝微的慵懒感,衬得童颜整个人引人疼爱。
解茗没有说话,嫌弃的表情配上环顾四周的眼神,将童颜逗的想笑。
“就是看着条件差了点嘛,就我一大老爷们儿,皮糙肉厚的,住哪里不是住,房租便宜,凑合凑合就得了。”随意的揉了把头发,话说的轻飘飘,看不出有任何的窘迫。
“这叫差了点?”解茗眼睛瞪得老大,着实不能理解童颜这同自己认知完全不匹配的量词,“你不怕半夜睡睡觉,房子突然就塌了吗?”
“怎么可能?”捂着脸,对于这个形容,童颜全当是解茗的幽默。
“旁边的楼是被炸塌的好吧,房地产公司动迁了百姓要盖新楼,我住那栋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塌!”童颜边说边指了指自己住的那栋,列出证据表明它依旧坚挺。
看了看那被童颜指着的楼,解茗点了点头,嗯,丝毫没有改变他最初的认知,这个楼,铁定是离坍塌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