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梁子秀脚步声快要消失在拐角,徐寒才如梦初醒:“等等!为什么是我?”梁子秀不耐烦地转头:“不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吗?如果那天你没有不当回事还会发生这些吗?臭男人能不能干点人事?烦都要给你烦死了。”她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离开,徐寒猛然发现,在卫曾谙答应了那件鬼事儿之后,梁子秀对他态度糟糕得直线下降,像是真以为自己有个撑腰的了。卫曾谙开门出来时,徐寒正咬牙阴森森地对着森白墙壁低骂:“这个八婆……”“八婆?什么八婆?”卫曾谙好奇地问。徐寒顺嘴接道:“还不就是那个……”突然戛然而止。他先是意识到自己在和卫曾谙说话,再僵硬地发现,这样一问一答的模式竟然同从前无二。卫曾谙显然也意识到,但他表现的更为坦荡一点,清冷地注视着他,目光既不炽热,也不冰冷难近。半晌他给了个台阶下:“……我休息不下,听见外面有声响出来看看。”“要走吗?”“走吧,我手机没电了,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叫辆……”“我送你。”出乎意料的,徐寒径直打断。卫曾谙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徐寒认为把这视作受宠若惊有些夸张,但卫曾谙确实惊愕地抬起眼看着他。卫曾谙的眼神令他忍不住辩白:“你脸色这么差,一个人打车我不放心……”说到一半徐寒又恨不得掴自己的嘴,自己在化妆间上他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他脸色差了?梁子秀给他电话说卫曾谙被带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脸色会白?徐寒又给自己挖了个坑,站在坑缘无可奈何地远眺。卫曾谙这时候笑了笑,打断了他所有的话。漆黑修长的眼睫打下小片阴影,目光温柔:“没关系,那就走吧。”===20卫曾谙也不问他去哪里,任由徐寒把车开进城郊,别墅群深处一桩低调奢华的独栋。一路上徐寒话很少,天色乌泱泱沉下来,撂在心头,搁的他喘不过气来,树丛中浅蓝色的绣球花在两旁飞快倒退,q城建设很好,漫长的一条绿化带,缀满了蓝花,漫无目的伸向天际。徐寒有种自己在重蹈覆辙的犯贱感,他把车倒进车库,熄了火,把着方向盘,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成年男人的通病——呆在车里有股时间停滞的错觉。过了许久,徐寒含糊不清地问:“你要不要回来?”卫曾谙没有听清,含笑问“你怎么说不清楚话了?”徐寒握紧方向盘,盯着人字车标,又问了一遍。卫曾谙上扬的嘴角一寸寸压回原来几不可闻的弧度,他脸上血色褪尽,默不作声地望窗外景色许久。“我回不去了。”空气中紧绷的弦终于扯断,徐寒忍住把方向盘拆下来的冲动,瞟了眼右手边的烟盒。平静地意外:“你的答案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卫曾谙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徐寒笑起来:“确实,你欠我的。”他摔了车门就走,卫曾谙听见车门砰的一声后脸色煞白的扭过头。徐寒家里有一整个酒窖,玄关不远处就是完整的吧台,红酒按照年份排列整齐,高窄的幽黑瓶口列队,给人以震撼的感觉。徐寒开了一瓶酒,卫曾谙拿起来转了一圈:“roaneenti。”“90年的。”卫曾谙现在的心情与看见徐寒车上一整个拿来放置香烟的暗阁没有两样,徐寒曾经不喝酒也不抽烟,整个q大少女为他倾慕。卫曾谙做了和六年前一样的事。他折回去又拿了两瓶红酒出来,言简意赅地说:“我陪你一起喝。”徐寒盯着他的脸,似乎嘴角动了一下,但隐忍住了,沉默地看着卫曾谙撕了锡封,莹白清瘦的五指扫过,腿边的海马刀就到了他掌心,利落地开了塞。卫曾谙每做一件事就会很专注,目光汇聚在瓶口,不轻易挪动半分。徐寒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还是没发出声响。卫曾谙也不拆穿,直到半瓶红酒下肚,才无情戳破徐寒的念头。“就算我醉了,我也不会吐半个字出来的。”徐寒先是哑然,才低声笑了下,“但是我醉了,可能什么都说得出来。原本没打算让你来,不然买点你喜欢吃的。”“我没什么喜欢吃的。”红酒的光一闪一闪的,像夜幕下流淌的星河。“你不是喜欢吃水果?提子?”卫曾谙沉默了下,一仰头用尽,徐寒伸手替他抹了嘴角的红渍。“还好吧。”卫曾谙犹豫着,拧着眉说,他身上开始泛痛,但是酒精作用下,一时分不出是后背还是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