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确极不简单……”晏锦离开后,严军师压低了声音道。将军今日这般试探,并透露出看重之意,不外乎是为了引对方早日亮明目的。而对方若是得晏泯授意而来,这背后所隐藏的意图恐怕会是惊人的……萧牧看向正色思索的军师,不禁微微皱眉:……为何严军师一脸郑重之际,手却依旧还在不停地伸向那些点心?“此人之事不必着急——”萧牧压下莫名的心焦,道:“苏先生入城后如何安置,还需先生多费心安排。”“将军放心,我这便让人着手准备着。”严军师起身后行礼告退。只临走前,又顺走了两块儿点心。萧牧看在眼中,默默无言。书房的门被合上,耳边恢复了安静,萧牧继续翻看公文。只是萧侯爷觉着,那只食盒摆放着的位置实在显眼,总是擅自往他视线里钻——批示罢了几折要紧的公务后,萧侯爷起身略略活动筋骨,自书案后行出,漫不经心地走了几步,恰巧就停在了那只茶几前面。嗯,果真就是恰巧。他随意地投去目光,只见那三碟点心所剩无几,其中两碟甚至已经空了,只留了些渣沫而已。幸好食盒里还有一碟没被取出来的——等等,他为何会觉得“幸好”?这从何说起?萧牧眉心微隆起,却又很快从容舒展——他只是有些好奇,这点心是否当真有那么好吃——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判断她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在上头。嗯,正是如此了。野花上位之计书房里并无第二人在,萧侯爷依旧从容地将那只碟子自食盒中端出,以“本候只是验看一二”的神态,拿起食盒中的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他嚼得很慢,柔软的点心在口中慢慢化开,仔细感受之下,似有绿茶的清香之感萦绕齿间。鬼使神差一般,他又夹起了第二块。他尚且尝不出甜意,那茶香之感虽然也极淡,却也不可忽略。而如此清淡的味道,按说并非是他能够尝得出来的……萧牧眼神有些不解地看着那碟浅青色的茶糕。正当此时,书房的门忽然被叩响——萧牧闻声做贼心虚般立即将筷子放了回去,又忙将双手负在身后,略清了清嗓子,才道:“进来。”“将军。”蒙大柱入内行礼:“属下已将晏郎君送出了府去。”“印海呢?”似为掩饰心虚一般,萧牧随口问道。“出去买酒去了。”蒙大柱说着,挠了挠后脑勺:“不过……属下在角门旁瞧见了裴家的马车,听说是裴家夫人带着裴家小姐登门拜访夫人来了。”萧牧了然点头。如此,这酒买的就再正常不过了。“将军,可要属下将食盒给吉画师送还回去吗?”蒙大柱视线一转,落到了身侧的茶几上。咦?到底是吉画师给将军的谢礼,故而他之前是特意给将军留了一碟的,怎么也被拿出来吃了?严军师一把年纪,胃口倒是好得很啊。萧牧看了下属一眼——非要如此勤快?然而对上少年那憨厚的脸庞,他唯有平静点头:“也好。”于是,蒙大柱使人将剩下的点心收拾干净后,便提着空了的食盒去了客院。他寻到了吉吉,将食盒交到了她手中。“院中是在煎药吗?”蒙大柱站在门外嗅到了药气,往院内的方向看了一眼。吉吉点头:“我家姑娘染了风寒。”蒙大柱忙问:“可找严军医来看过了?”“……那不然是用谁开的方子煎的药呢?”“啊……”蒙大柱恍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我一时脑子没转弯儿。”见他这般模样,吉吉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真是个大傻子啊。“我昨日已听我大伯母说了,吉画师愿替我阿姐绘像之事……吉吉,还请替我同吉画师道谢。”蒙大柱神色感激,又道:“只是此等事难免劳心劳神,且叫吉画师不必着急,且先养好身子为上!”“嗯,我会叮嘱我家姑娘的。”四目相视间,少年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有着朴实纯粹的关切之色:“那你可有哪里觉得不适的吗?”“我没事,说来昨晚之事倒还没来得及的同蒙校尉道谢呢——”“应当的!”蒙大柱挺直身板,一副“本该如此”的担当模样,又问道:“那般情形,你该是吓到了吧?”吉吉刚想摇头,只见他从披风下取出一只挂在腰间的蓝布包,布包打开后,其内是一团包着油纸的东西,有肉香扑面而来——少年将油纸包递到她面前,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给你买了烤猪脚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