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吹,头发还是湿的。”
付灼摸了把他的头发,攥出一手水珠。
“走,先去吹一吹头发。”
沈缘的确有这个坏毛病,就算家里有吹风机,插一下电就能用,但付灼不在的时候,他还是乐意叫头发自然风干,因此感冒了无数回,但这个毛病还是没有改掉。
“坐这里。”
付灼扯了一条毯子铺在瓷砖上面,搂着沈缘的腰,轻轻抬高手臂把怀里的少年搁在了洗手台上,又折身去拿吹风机。
呼呼的热风吹到沈缘耳边,将他的耳尖烫得有些泛红,浴室里刚降下去的温度又不知不觉地升了起来,激起一身热意,付灼用手掌托着少年的发尾一点点地把他的头发吹到八成干,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
短短几分钟内,付灼想了很多,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捡到面前这个少年的情景,穿着单薄的小孩儿可怜兮兮地蹲在路边,手上只有一部电量耗尽的手机,见到刚下夜班路过的自己也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又继续低头沉默不语,一张瘦得过分的脸上已经冻出了伤口。
付灼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了几张钱递过去,或许是天色太晚,又或许他们恰好在一颗大树的阴影之下,那个少年并未看清他手里那几百块钱,只是犹豫着,神色有些拘谨地,慢慢地握住了他的手,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有路灯昏黄的光在其中恍惚跳动。
付灼手上一用力将他扯进怀里,那时候的沈缘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可能是天气真的太冷了,零下二十度的北方冬天,如果不是他恰好路过,这个少年待在这里一晚上就能冻死过去,付灼用外衣裹住他低头问:“你干什么?”
他说:“哥,我什么都能做。”
“管我饭吃就好了。”
付灼有些好笑,他提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我倒是想带你回家,但你看我像好人吗?”
“你是好人。”小少年轻轻垂着眼睛,想了想又道:“我觉得你是。”
付灼道:“但我犯过罪。”
少年摇了摇头,只颤抖着肩膀缩在他那件大衣里面打着寒战,两只手交握着贴在他胸口间轻轻地喘息,指缝间还悄悄地夹着他的衣裳。
深冬原本寂寥无声,只有风雪簌簌。付灼孤独一身数十年,走过万千艰难困苦,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一个漂亮的少年就这样轻易地闯入了他的怀里,从此成为他生命的全部。
“哥?”
少年带着哑意的声音犹在耳边,如同远方山谷吹来的湿润暖风。付灼闻声回神,沈缘坐在洗手台上朝着他倾倒过来,付灼一把将他抱住搂在怀里。
“付灼哥,你怎么了?”
付灼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