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进了休息室。余宸明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看到孟理和柠柠在角落说话。柠柠一看到他,小跑过来,和他说:“崽,休息室出门过道往右转,老板在那里等你。”
余宸明眼睛一亮。但他又看了一眼孟理:“孟哥他——”
“我待会儿和王叔送他回去。”
余宸明这才放心地离开,戴好帽子和口罩,顺着柠柠说的方向往外走。后台休息室出门后过道右转是一排储物间,放着很多舞台所需的道具,余宸明刚走到中间,就猛地被一只手抓进了其中一扇门中。
他还没站定,先闻到一股香味——玫瑰混杂着沉香。他了然地转头看去,云颢站在那里,穿着长风衣外套,墨镜卡在衬衫前襟,口罩下拉,单手捧着一大束玫瑰;玫瑰不是红、粉或者白那种常见的颜色,而是紫色的——就像是他头发挑染的那种颜色。
“演出很棒,”男人从玫瑰上头抽出贺卡和笔,低头看着他,浅灰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专注而柔情,“——我很喜欢你,是你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aber?”
余宸明看着他,心重重地一跳。
这真不能说他定力不行——看看男人这张脸,这束花,这张嘴换谁谁不心动?
但是,或许就是因为男人此刻太好、太贴心,太令他心动,余宸明那重重一跳的心脏却紧接着涌上一点委屈。他四肢发沉,满满都是运动过量的酸涩,血管中的肾上腺素还未完全消退,两道走廊之外,会场之外,混乱正在发生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在乎reload。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有归属感的地方,他也在这里遇到了朋友,挥洒过努力的汗水,站上过耀眼的舞台,可现在,他们却这么潦草地收场了。
余宸明张开嘴,想要说话,可眼眶却先一步地变得酸涩。
眼前的小孩换了一身宽松的t恤和薄外套,和舞台上的模样截然不同,显得那么安静乖巧——面对着鲜花,面上的欣喜却转瞬即逝,亮晶晶看着他的眼睛蓄了泪水,摇晃着、马上就要滚落。
云颢瞳孔一缩,也顾不上什么花与贺卡了,上前一步揽住对方的腰。
“怎么了?”他声音放得很低、很轻,但是眼底却瞬间染上了戾色——浑身的信息素也随即躁动起来,“他们惹你不高兴了?我——”
余宸明摇了摇头,自己也没意识到地自然靠向对方的胸口,声音有点闷:“演出砸了,”这事儿真是越想越气,“你好不容易来看我的演唱会”
云颢顿了一下,躁动的信息素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没有砸,我本来就是来看你的,”他说,“今晚的舞台上,没有人比你更出色。”
啊——老板怎么这么会说话?余宸明捂着胸口,又是一阵狠狠的心动。
云颢是实话实说,他在台下的角度很好,能把小孩每一个微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只有在舞台上能看到的余宸明,漂亮,多变,魅力全开,犹如为了舞台而生。他以前觉得j-s实在太蠢,竟然能让这样的珍宝默默无闻,但现在,他又觉得或许太耀眼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本该是他的——只有他能拥有的东西。
两人靠了一会儿;花和夸赞都收到了,慢慢地,余宸明的情绪也已经控制住,开始后知后觉地有点儿羞耻:嗨,多大点儿事,差点在老板面前哭哭——可能还是这具身体太小了,情绪上来了,有点难控制。不过他没预料到老板会过来哄他,而且哄得还这么好这抱着他后背的手还没松开呢。
储物室虽然不小,但是一大半都堆满了杂物,两人站在门口狭小的空间里抱着,这会儿才迟迟地感受到一点暧昧的氛围。余宸明眨巴眨巴眼,忽然说:“有点像是在偷情。”
嘿你别说,看眼下这个情况,可以说是在私联粉丝,又可以说在幽会金主——怪刺激的。
云颢低头看小孩那双直视自己的、充满了揶揄和狡黠的眼睛,忽然笑了笑,在对方骤然瞪圆的惊讶中俯下身,将嘴唇轻轻地贴在了那还有点儿发红的眼角上。
“这才叫偷情。”他说。
余宸明直到坐进他老板的车里,脑袋里还是晕晕的。
云颢把玫瑰花放在后座上,回头看小孩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踩下油门,开出停车场,把仍然围聚在场外不散的观众甩在车后。
他透过后视镜还看到不少个蹲在路边哭的年轻女粉丝。今晚过后,明天,余宸明就可以正式来梦端上班了——所以他觉得今天很有纪念意义。可惜总有人要在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惹事。
他知道reload团内不和,这种事简单一查就清清楚楚,他没去干预,是因为这对他有利,团内越不和,越能把余宸明推向他这边;本来事实也确实如此,最早就是因为reload要解散,所以他才有机会去签下余宸明。
但是,今晚上有人未免也太不识趣——那个邓捷的意图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想要抹黑柳越,所以刻意让自己在摄像头下被柳越打到。这件事他设计得不错,本来是他占理,可他后面一直到演唱会结束都没有再出现,那不占理的反而就变成他了。
实际上——邓捷的计划确实只是缺席一首歌;一首歌没有rapper,要不就是柳越、要不就是孟理顶替。如果是柳越,柳越一定会心烦意乱发挥得非常不好,本身那首歌的rap就是他们曲子里最难的一首。这样,所有人都会记得他在团里有多重要、多么不可替代。然后,下一首歌他就贴个创口贴上来,明晃晃地摆出自己受了伤,可还是为了队友和演出坚持上台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