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执事自然也不是凡人,自然能看出真睡假睡,见易醉确实呼吸平稳,心道这符也算是真,难道这两个小骗子觉得真假参半,这黑市竟然这么好骗?再看这睡着少年刚才姿态,又像是什么大家族受不得委屈偷跑出来的公子。也说不定是偷了这丹与符出来,花光了钱,胡说八道来碰碰运气?关注这间小黑屋的,也不止身在此处的刘执事一人。那纸符人捧盘出去后,是要到黑市那几位长老处走一遭的。既然借了黑市的便,自然也要卖黑市几分好,所有经由此处流转的东西,都要先过一遍黑市。黑市不会压价,但要一份购买优先权。所以刚才,几位长老也是看到了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丹与符的,本不怎么在意,却被附带那张纸正面的量大货足和背面的物品名吸引了。这会儿也有几道视线带着兴趣注视这边。没人觉得这事是真的,却有人觉得丹药看起来火候成色都不错,所以没事干便看一眼,也好奇这来黑市胡闹的熊孩子要怎么收场这件事。而小黑屋中,刘执事还在不以为然地思忖揣测,却忽见少年的呼吸微顿。少年仿佛陷入了某种绝对的安静之中,他坐在那里,便自然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又宛如一个天然的漏斗漩涡,想要将这方天地所有的灵气都尽数吸纳入体!绸黑的门帘无风自动,刘执事的眼睛越瞪越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显然已经飞快地进入了入定状态的少年,竟然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这就真的入定了?!这未免也太轻易了些吧?!黑市后几位注视这里的长老猛地起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那少年的入定绝对是真!换句话说,这丹药、这丹药……竟然也是真吗?!虞兮枝也不站起身,她依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只压低声音,微微一笑:“刘执事,您觉得如何?”刘执事舔了舔嘴唇,狭长的眼中有光亮起,他恨不得立刻往自己头上也贴一符、嘴里也塞一丸,还没回话,门口却已经传来了两声敲门。黑帘微动,白发长须的长老面色激动,一步踏入。修仙讲辈分,讲修为,讲境界,却向来不讲年龄。这黑市虽然有元婴境的大修士坐镇,但走入的这位白发长老却也不过筑基。修仙者寿命自然比凡人长许多,但这份“长”,自然也是有限度的。比如引气入体,便拉长几倍,到炼气筑基,再长几倍再几倍,依次递增,修为越高,越与天地日月同寿。而修为停滞不前者,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也总会走到寿数的尽头。这位白发散修老者,显然便是在筑基境蹉跎许久,竟已须发全白。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入定的易醉,绕着易醉的椅子左右绕了几圈,手指微抖:“真、真的入定了……?!”他沉沉片刻,随即旋身看向虞兮枝,眼中已有破釜沉舟与疯狂之意,声音嘶哑道:“这丹与符有多少,我全要了!”刘执事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急道:“陈长老,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啊!按理来说,是先要看楼里要不要的。”陈长老却不理她,眼中疯狂之色更胜几分,死死盯住虞兮枝:“楼里出多少,我开价双倍!”他寿数已到尽头,左右不过三年,散修一生,也有不少积蓄。然而积蓄再多,也得有命去花,他觉得自己活了这许久还不够,还想要活更久。可他穷尽办法,也没能摸到破境的门槛,甚至连小境界都碰不到。原因无他,年轻之时,他机缘巧合下有过几次入定,这才将境界抬了上来,可后来,他竟是再也没有入定过一次!陈老师本来都几近绝望,心道这是天将亡他,却也不得不服。然而不料柳暗花明,竟然让他遇见了如此奇妙的丹丸!“陈长老,刘执事。”虞兮枝却不慌不忙,仿佛陈长老那有如实质的目光并不存在,依然冷静:“事先有一事要说清楚,这一贴入睡的符效果自然是好,可一梦入定丹就不一定了。”“我试验了许久,却也只敢说有三成几率入定罢了。原本咱们钱货两讫,这里又验证了这份入定功效,这话我本说也可,不说也无罪。但修仙之人讲究因缘,终究是我手里卖出去的丹丸,所以要将丑话讲在前面,若是无效,便是运气问题,与我二人的丹丸无关。”直到此时,刘执事的脸色才真正变了。他一开始就看出,那边入定的小真人是境界高于他的修士,却看不出这位一眼就知是女扮男装的少女的情况,却见小真人处处对她恭敬,便也尊称了一声小真人。